第4章 婚事
第四章
“那是林家的庶出的三小姐，林若语。”景阳候夫一直关注着老夫人，自然看到了老夫人和林若语之间的互动。
心里对这位三小姐颇为吃惊，之前见的时候挺规规矩矩的，据说养在祖父的旁边，应该也是细心教养过的，怎么这般大胆？直视长辈就算了，还那般无所顾忌的笑，就好像老夫人是她的同辈一般，如此让她原本因为今天走失的事情产生的怜爱之心，也都荡然无存。
老夫人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发问，好像不过就是随口一问，景阳候夫人扶着老夫人坐下，就准备开宴了。
这一桌都是最为亲近的通家之好或者是身份尊贵之人，景阳候夫人虽然极为镇定，但总觉得几个人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
景阳候夫人心下一沉，知道还是因着早上赏梅的事情。
说起来，景阳侯夫人今天当真是忙的焦头烂额，她自从管家开始，一切都井井有条，何时出过这样的大乱子？要不是孙妈妈劝慰着说，现在找人要紧，差一点就气晕了过去。
心里是也自然是埋怨过老夫人心血来潮非要在林子里赏梅，梅林深邃，冰雪皑皑，今日来人众多，皆都是年轻的女眷，养在深闺，娇贵羸弱，难免压不住好奇心四处走走，稍微一个不注意，很容易就出事。
谁知道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精心安置，尤其怕走错路，特意安排了丫鬟婆子在几条主路引路，就是在旁边的小径上绑上红绸。
就是这般尽心，也没有挡住事情。
先是王小姐走失，然后就是这位林小姐，好在事情解决的圆满，林小姐被孙妈妈无意中带了回来，然后是王小姐也被找了回来，虽然在梅林走失，但是时间不长，又因为身旁跟着老妈子和丫鬟，又带着暖手之类的东西，倒也无碍。
事情是解决了，但是景阳候夫人在外素有贤明，做事更是严谨，今天这事依然让她有些下不来台，不过她面上鲜少带着笑，十分肃穆，外人自然看不出来。
老夫人吃饭，景阳候夫人作为媳妇自然是要伺候，她站在老夫人的身后，拿了一杯温水给老夫人暖暖胃，见老夫人喝了一口，让丫鬟把被子撤了下去，又换上银耳莲子羹，开始往烫金甜白瓷的碟子里布菜。
“娘，今日厨房里做了您最喜欢的素火腿，百合虾仁，”
“今天真是累着你了。”老夫人显然喜欢自己的儿媳妇，露出和蔼的笑容来，指着旁边的说座位说道，’快坐下来歇一歇。”
老夫人目光真挚，一语双关，很快就安慰了景阳候夫人受惊的心，原本就不多的怨怼也消失殆尽。
老夫人旁边坐着安阳侯府的侯夫人，看起来年龄不小，约四旬，景阳候夫人还要大一些，不过一双眼睛精光四色的，看起来是个十分精明之人。
看着这一幕笑着说道，“谁不知道咱们景阳候府的老夫人母女是京城里最叫人艳羡的婆媳，你们看，侯夫人今天忙里忙外外的，就没闲下来过，我们都是做当家做主母的，自然是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得闲，不过就是如此，侯夫人还不忘记亲自伺候老夫人布菜用膳，这般孝顺细致，真是叫我们羞愧呀。”
旁边许多人都跟着附和，安阳侯夫人又笑着说道，“而老夫人呢，我就直说了，您可别生气，怎么这些年一点模样都没变，可是越过越回去了，您是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和蔼可亲跟个活菩萨似的，我都想捧回家里供着了。”
大家听了都跟着笑了起来，景阳候夫人脸色白净，又慈眉善目的，确实让人心生好感。
安阳侯府人这一席话说的，立时让大家变得活跃了起来。
如今景阳候府正得势，说话的安阳侯夫人又是新晋皇后娘娘的生母，大家自然捧场，话匣子一打开，大家就好像忘记了早上的事情一般，其乐融融的说起京城的趣闻。
林若语今天出门匆忙，早上又在梅林里走了许久，早就耗尽了力气，这会儿放松了下来，安安静静的用着午饭，心里却是想着刚才的事情，景阳候府的老夫人瞧着挺和善的，还那么亲切的朝着她笑，弄得她以为回到了现代很自然的回了过去……，她这举动在活络的人眼里自然就是活泼，但是恐怕在那位从开头勉强的笑了笑之后就一直绷着脸的景阳候府侯夫人眼里，估摸就是不合时宜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和善的老夫人会有这么一个严肃的儿媳妇。
屋内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坐在林若语旁边的林清浅眨了眨眼睛，俯身悄声说道，“景阳候老夫人是不是看着挺和蔼的？”
林若语抬头。
林清浅却坐正了身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露出你要是好奇你就求我的样子。
林若语无语，低头吃饭。
林清浅看了只能干瞪眼。
好一会儿，林清浅自己却是憋不住了，见林夫人把心思都用在了劝大女儿林疏影吃饭上，又凑了过来，说道，“你听过一句话没，人不可貌相。”
林若语还真是有些好奇，问道，“这话怎么说？”
这一次林清浅不再卖关子了，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说了出来，“关于这位老夫人事儿，京城里可是许多传闻。”
林清浅眼睛亮闪闪的，“景阳候府的老夫人出身临江侯府，父亲是侯府世子，但是一个功勋子弟却偏要去修仙炼丹，所以老夫人小时候跟临江侯府世子住在深山里，是苦修，连个仆从都没有带，布都是自己织的，当然也没有人教她规矩了，性子据说更是养十分散漫，后来到了年龄之后匆匆嫁人，那规矩还是嫁人前临几天学的，只是临时抱佛脚能有什么用？果然刚嫁入景阳侯府的时候给当时的老安人祝寿，正好赶上吃秋蟹，老夫人不会用那些用具，竟然当着宾客面直接拿起来吃。当时不知道被人嘲笑了多久。”
林若语没有想到看着举止得体的老夫人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去，忍不住露出诧异的表情来。
林清浅见林若语听的进去，也来了谈性，说道，“当时的景阳候府老安人羞的脸都红了，之后亲自带在身边教规矩，大家都以为就这样了，谁知道看似平平静静的，几年后突然就给丈夫留了一份休书说自己要出家修行就走了。”
“啊……”
“当时景阳侯爷又要纳第三房妾侍。”
林若语想着这位老夫人不会是穿越人士吧？
“老夫人虽然说规矩不太得体，但是是个十分聪慧通透的人，让老安人非常喜欢，更不要说她入门就有了身孕，生了二男一女，几个孩子还小，每天都哭着要找娘……，老安人就让人去把老夫人找回来，说是只要肯回来就既往不咎。”
林若语对这位老夫人有了几分判断，说道，“老夫人不肯回来吧？”
“对呀，这件事当时闹的风风雨雨的传闻很多，后来老安人也死心了，准备给静养侯爷重新找个继室，谁知道之前还要让着纳妾的侯爷却突然不同意，然后把几个原本的妾也都送了出去，带着几个孩子去找老夫人。”
林若语忍不住想着，不管这位是不是穿越人士，当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等着老夫人重新回来，大家看她的目光就不太一样了，有人觉得痛快，当然更多人却觉得老夫人心胸过于狭隘，没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气度，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一家子过的和和美美的。”
林若语见林清浅说的这般有声有色的，忍不住问道，“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她原本以为只有他们乡下的几个表姐，闲着无聊会说这些传闻的。
林清浅脸一红，说道，“你要不要听？”
“听，好姐姐你快说。”林若语是真的对这位老夫人感兴趣了，她觉得她做的事情可能远不止这些。
林清浅听到林若语喊自己好姐姐，脸更红了，嘴里却嘀咕道，“谁稀罕。”但还是继续说道，“老夫人还做过一件事，你知道现在的侯爷是怎么娶到那位早逝的昭阳公主的？当时朝阳公主来做客，老夫人当着许多人问她喜不喜欢她儿子？”
林若语虽然心里做了准备，还是被震惊到了。
“昭阳公主臊的不行，气哭了一场，回去找皇后娘娘告状，偏巧皇后娘娘竟然和这位老夫人关系要好，虽然震怒异常，但昭阳公主婚事是皇后娘娘的心病，因为舍不得一直拖到十九还没定下婚事，皇后气消之后仔细想了想竟然还觉得这婚事倒也不错？毕竟知根知底，就这样竟然成全了这件事！当时不知道多少人悔的肠子都绿了，想着为什么不主动求下婚事。”
“真不知道这位老夫人是不是运气太好了，只是做事也太凭喜好了。”
林夫人见两个人说个不停，忍不住回头皱眉说道，“嘀嘀咕咕什么，食不言寝不语。”那目光带着满满的嫌弃，最后停留在林若语的脸上似乎在说，不要把你姐姐给带坏了。
林若语很是无语，之后就闷声吃饭，只想着赶紧回去，这一天可真是……，只希望后面不要有什么波折了。
林夫人见林若语终于没有像上次那般牙尖嘴利，终于觉得扳回来一次，心里读的一口气消散了一些。
四周静悄悄的，大家吃过了饭，上了水果甜点，几样干果，很多人就准备起身告辞回去了，和吃饭时候的安静不同这会儿大厅里一时人声沸腾，有些乱糟糟的。
只是忽然间大厅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朝着主桌望去，林若语也看了过去。
这会儿景阳候老夫人站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朝着脸色憋得通红的安阳侯夫人吼道，“你要是老老实实过来吃个酒，我也是客客气气的，以前的事情只当没有发生既往不咎了，但是你还想着把那个不知道章法，到了别人做客还是乱跑，害的我们找半天的丫头嫁给我们家景宸，我可是不乐意的！”
这时候的景阳候老夫人哪里还有之前半点和蔼可亲的影子，就好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无比。
“老夫人，我是敬重着你才……”
“当初说悔婚就悔婚，现在又腆着脸来了？告诉你，我家景宸就是娶……”老夫人的目光在人群中寻了一圈。
林若语眨见老夫人的目光最后停在她的身上，心下一惊，想着不会那么倒霉吧？
“就是娶他们林家的庶女，也不会重新同意你们家的婚事！”老夫人手指头赫然指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林若语。
林若语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放佛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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