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神医”的意外
风齐来不及细想，本能地调动身体里的力量与之对抗。
好在风齐这时候既没神念损耗也没气力不足，自然能在第一时间将其拦截。
这股力量初时霸道万分，但风齐稍加抵抗它便立刻乖乖地退出了天灵要紧之地。
风齐长出一口气，这东西真是太诡异了，若不是自己反应及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刚刚九清定魂香的气息入侵天灵，自己再出力阻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竟将风齐惊出了满头的冷汗……
风齐心中不免奇怪：“只是用炼气流的本事探查一番竟生出这般怪异之事？九清定魂香不应该与神念相亲相合么？”
他回忆了一遍医经之中所说的……九清定魂，以气为引，自与神念相合……自己确实是用气探查的九清定魂香，照理来说，九清定魂之力为气所引，摄入体内便自然而然地接触到了神念，也就有了温养之效……
虽然这种接触有气道功力的干预，可任谁也不可能把神念和气分得那么开啊。
风齐纳罕，神念与气不能相融，但在晋入御气之后，两者便息息相关。
而九清定魂之力一向是在气道功力与神念双重加持之下才起作用的，本就符合神念与气相辅相成又不相融的至理，怎么会产生直入天灵的诡异效果啊……
难道我体内根本没有气？引入体内之后直接与神念相融了？
笑话！虽然神念和气在对敌之时都会有损耗，但也不至于完全耗尽，体内若是神念耗竭便会陷入昏迷，而体内的气若是也消耗殆尽，那岂不是与死没什么区别了？
风齐越想越迷糊，干脆不再去想，一心开始炼丹了。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将丹炉盖子一掀，把九清定魂香投入了丹炉之中。
“以生灵之气补气血之虚，以九清定魂之力温养神念之耗，以赤水冬兰培元……”风齐说着将药物投入丹炉，然后点燃了丹炉下的火，丹炉下的阵法能使药材悬浮，而镂空的阵法雕刻也使火焰既能透过底部，又能在阵法加持下变得温顺不少。
炼丹手法有千般，而一般会炼丹的，都是炼气流，因为一来炼体流无法控制药材悬浮与火焰接触；二来炼体流也没办法控制火势……只是独孤云自有一套手段，虽然他是炼气流，但他却为风齐找到了能让炼体流克服这一难题的办法。
其实，对于独孤云来说，这种风齐眼中的“妙招”，不过是他随手而为罢了。
“识火！”风齐微微一笑，往丹炉下的火焰之中缓缓添加了一些木头，火焰的颜色顿时从之前的红黄之色变成幽幽的青色……
这便是独孤云的手段，通过对不同材料的认识通晓它们燃烧之后火焰的温度，或者有些特殊的东西燃烧之后也会产生特殊的火焰……比如风齐在藏书阁中找到的幽冥火树的木头，点燃之后便能生出幽冥之火，用来杀敌或是炼丹都有奇效，但幽冥火树的木头效果不止这一种，也没什么人会用它烧火，这毕竟太奢侈了……当然，这只是风齐的想法，他不知道，樊朝所言非虚，真的有人会拿它来烧火，而且一烧便是千百年……
独孤云行遍世间探求医道至境，自然识得许多草药、树木，所以想要通晓各种材料燃烧之后火焰的情况也并不难，这便是神医的本事了。
当然，这种方法不是独孤云首创的，世间奇人异事数不胜数，以炼体之身行炼丹之道的虽然很是罕见，倒也不是没有，所以像樊朝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听闻风齐要炼丹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识火的本事也弥补了炼体流不能控火的缺憾，但毕竟不如炼气流如臂使指，所以风齐在没有发现自己两道兼修的能力时都是利用丹炉内的阵法弥补不能控物这一点，就像现在这个丹炉内的阵法让药材悬浮一样，这种阵法不仅炼体流炼丹时用得上，有些修为不够的炼气流炼丹时也能通过这般阵法让自己专心控制火焰而不用分心控制药材悬浮，所以，几乎每个丹炉都会在底部铭刻这种阵法……
能识得火焰，能控制药材与火焰的接触，炼体流便也能炼丹了。
而风齐想的，却是独孤云说的另外一番话。
“炼丹之道，控物之能与控火之能都只是次要，多炼几次便能操纵随心，更重要的是将对于药性的理解与控火之能结合！”
独孤云所言，识得万物，对每一样炼制丹药的药材都能理解透彻，无论是与其他药材的相合、相斥之道，还是对火焰与之接触之后所生的变化都要有足够的理解，这样才能说得上是通晓医理。
所以，当初风齐对于炼体流也能炼丹感到奇怪时，独孤云会对这种“世俗偏见”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医道之术，技艺只是细枝末节，深明医理才是正道！
前人言炼体不能炼丹，炼体流便真的炼不得丹了？
“鬼眼神医”有言，前人的说法，绝不能轻看，但前人之道，也绝不能恪守不变，每一个医者，不仅要在用药时有极度严谨的态度，还当有识遍天下药材的雄心，即使穷其一生不能达到，也必须怀着这种不断求索的决心，再于医道之上有了自己的想法，才能谓之晓医理，通医道。
风齐想着不禁面露微笑，虽然对于独孤云他还是习惯称呼为“我那不靠谱的师父”，但心中敬意却与日俱增，有这么一位神医引路，他在医道之上可以说少走了许多弯路。
风齐将一些材料投入火焰之中后，过了足有半个时辰，炉内便只剩下了青色的糊状物，风齐用阵法控制着将这些丹药分为四份，每份只有指甲盖大小……
这时，他才取出了另一种药材，那是装在玉瓶之中的蓝色液体……
“寒意彻骨，活水难有这般寒意，应是泉水，蓝色的寒泉水，倒是常见……”风齐低声自语道，这种寒泉水便是之前差点让他和莫源陷入险境的液体。若是放置于玉瓶之中，以温润的玉质包裹，寒泉水的威力难以显现，但只要打开瓶塞，寒泉水的冰冷便立刻化作无孔不入的寒意，修为不够的还真没办法抵抗。
不过寒泉水用来凝丹成形，化解丹毒倒是好东西，所谓是药三分毒，寒泉水能依靠最纯净的寒意化解丹药中的毒性，作为调和之物而言，是风齐现在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风齐在《五行灵药》这本书册中却还是没有找到这种寒泉水的名称，毕竟天下寒泉数不胜数，有不冻寒泉、阴极寒泉、玉灵寒泉等等，甚至西北氐国据传还有充满生灵怨煞的怨灵寒泉……但这些寒泉水的寒力都不是风齐、莫源这样天行境大成小成的修为所能禁受的，而这些寒泉水都极其罕见且形色各异，极易辨识，但风齐手中的这种……
“怕是什么不知名的寒泉水吧……”风齐不知道，从他轻视了独孤云所说的“严谨的用药态度”，不作细究，便将这种泉水当作普通寒泉水的那一刻开始，云汐的命运就已经被他放在了悬崖边上。
这种寒泉水之所以没有被记载，就是因为太过罕见也太难辨识，连著书之人和取药之人都不知道这种寒泉水的存在，他又如何知道此水的霸道呢？
他不知道，于是他拔开瓶塞，将寒泉水徐徐倾倒入丹炉之内。
风齐不必用其他手段感受火焰的温度，光凭独孤云教他的识火之能，他也可以清楚地知道现在就是最适合加入寒泉水的时刻。
当泉水融入尚未成型的丹药之中，整颗丹药都被染上了淡淡的蓝色，泉水将丹炉内的火热化作一阵水汽飘然而出，而丹药也终于在此刻凝丹成型了。
风齐伸手催动气道功力于指掌之间，竟凝出了强盛的火光！
看到这，风齐心中又是一叹：无论怎么运功，炼气流的道法永远施展不出，连点个火都不行，反而这炼体流的本事倒是随着功力的精进威势与日俱增，当初御气境时施展炎煞掌便能兴起几许微弱的火苗了，而现在的他全力之下，已经能凭借道境感悟聚起火道功力，让这火苗在手上短暂地停留一段时间，点燃干柴什么的已经堪堪可以做到了。
炼体流所追求的是身体的极限，而强悍的道境感悟也能让炼体流的实力得以提升。一样的炎煞掌，由风齐施展，确实要比其他天行小成的修士施展起来更具威能，至少像风齐这样，对敌之时使火道之力脱离手掌附于剑上，天行境炼体修士之中还真没几个能做到。
来不及沾沾自喜，风齐全力施展火道之力，催动丹炉内壁的阵法，将药材的药力完全收敛于丹药之内，稍加润丹，又过了约摸一刻时间，丹药终成！
擦去额头上沁出的汗水，风齐甚至感觉有些脱力了：炼丹这活儿还真不是个轻松的差事……
掀开丹炉之后，一股淡淡的药味儿弥漫开来，虽然闻着不怎么样，但风齐相信，丹药的效力绝不会差！
“唉……若是我那不靠谱的师父在，或许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吧……”风齐之所以有此一说，也是在他见过了独孤云的真本事之后……
独孤云很少炼丹，甚至有些不屑炼丹。原因很简单，丹药所能达到的效力，独孤云用其他手段一样能达到，还没有炼丹这么麻烦。
纵使丹谷奇药万千，炼丹之术神鬼莫测，能入独孤云的眼的，也就屈指可数的那几种丹药，除去这些丹药，其他的在独孤云眼中不过是浪费精力罢了。就像风齐炼丹救治云汐的伤，若是独孤云在此，将几种药材分批分量，内服外用，就算药性顽固，他只要再以功力化开云汐体内药性，绝用不了盏茶功夫，因为绝大多数的丹药，都能有替代之法……
“这叫以身为炉，以气为火，这样的‘炼丹’，比炼那些‘没用’的玩意儿强多了！”
想起独孤云当时神采飞扬，指点江山的样子，风齐不禁有些泄气，若是哪一天他也能对药性理解到独孤云那个地步，自然也用不着再徒耗精力炼丹了……
虽然心中生出一股“路漫漫”的感概，但风齐还是有些欣喜，也许是因为这次炼丹很成功，也许是因为他要治的是那个自己有愧于她的云汐……
取出丹炉内的四枚成丹，风齐小心地把它们收入早已准备好的药匣之中。
“现在，得让樊兄出马了，”风齐有些无奈地想到，“要治云汐的伤虽然不在这几天，但还是快些好，只是自己和她之间……”
捧着药匣，风齐几经辗转，到了院子深处七政四余大阵外的一间屋子旁。这屋子建得很偏，是座茅草屋……
不得不说，樊朝在衣食方面几乎没什么要求，这和风齐所知道的那些大势力中的天才可谓有天壤之别……
风齐敲了敲门，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屋内有半点动静。
樊朝不在……
风齐有点不愿意放弃，在人世府中兜兜转转，问了几个人之后却都不知道樊朝的去向。
回到自己暂住的客舍，莫源也不见了踪影，看来多半是去了无崖刀那儿……
好嘛，全都不在，难道自己真要亲自把丹药给云汐送过去？
风齐心中好一阵纠结，云汐之前几乎是吼着告诉风齐，她不想看见他……
“云汐的伤也不必急于一时，还是……过两天？”
当风齐几乎都快接受自己的这种的妥协的时候，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有些不甘心。
“怕什么，直接送过去就是！”风齐胆气一壮，抓着药匣就奔湖边小筑而去。
风声在耳边鼓动，风齐脚下越来越快，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能看见湖边那孤零零的屋子了。
停下脚步，抬手叩门，一气呵成。
这次，屋内的人倒是很快来开了门。
一样的花容月貌，一样的素衣白裳，只是比初见之时更显成熟了几分，比日前又更多了几分愁容。
“你来做什么，我说过了，不想看到你！”云汐的声音虽带着几分诧异，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平淡……
“这是我给你炼的丹，”风齐打开药匣，开门见山地把要说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我知道你恨我，不想见我，云家的事我有愧于你，你有理由恨我，但这丹药确实对你的伤有好处！”
云汐的眼神不再那么冰冷，而是多了几分感情，但这种感情，叫做恨……
风齐怡然不惧，正视着她那双强作坚定而含着恨意的眼眸，但云汐接下来的话让他再也没了声儿。
“我云家满门可以说是死在你手里的，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么？”
风齐一时语塞，云家灭门惨剧和他有关不假，但要说云家满门死在他手里……
风齐咬着牙，没有争辩，被人怀疑的感觉不好受，他却不愿反驳。
既然不愿反驳，就用事实证明吧！
风齐一气之下，一把抓起盒子里的丹药，他甚至没看自己抓了几粒，直接往嘴巴里一扔，脖子一伸，咽了下去。
风齐似是挑衅地道：“这样你能相信我了吧？”
云汐刚想反唇相讥，却看见眼前这个刚刚还好好的人，脸上泛出一阵蓝色的光彩，然后七窍冒烟，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喂！你怎么了！”云汐慌了，其实就算风齐不在她面前服药她也不会怀疑风齐，只是心中的怨念和家族的仇恨让她不愿意就这么接受风齐的好意，谁知道……这丹药还真吃出事情来了，偏偏吃出事情的，就是炼丹的人……
“混蛋！快醒醒！”云汐的脸霎时刷白，嗓子带着哭音，“混蛋，自己的丹药都吃出事来了！呜……你别吓我呀，快醒醒！”
(https://www.baishuzhai.cc/ibook/30/30992/2432779.html)
1秒记住百书斋：www.baishuzhai.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aishuzha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