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剑壁
荒原上的剑风停下了，不仅如此，原先飞沙走石一片迷蒙的景象也不见了，他们能看得很远。但看得再远，视野之中仍是一片荒芜。
樊朝将手中的刀归入鞘中，这至境想对他们不利的话，若自己凭这柄刀护住三人周全，那他们就不会被困在这儿了……
虚空之中那老者的身影一动，落在了四人身前的地面上，这下离得近了，他那似幻似实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樊朝看得很是清楚……
果然是化身！按父亲的话，此人虽有至境之名，已无至境之实，若是如此，就算通不过考验，我们也还尚有一线生机！樊朝眼底喜色一展，却立刻跟了上去。
老者的步子很轻，他在这满是尘土的荒原上行走，既不发出什么声响，也没扬起半点烟尘。
跟在樊朝身后的风齐把和莫源一起把云汐放在了最后面。
他盯着老者的身形，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老者给风齐的感觉很奇怪，他不是没见过至境强者，但无论是黄简、安伯还是人世府的两位，给他的感觉都和这老者大相径庭……
风齐没敢多嘴，虽然他感觉刚刚那老者的一掌只是将他扇飞了而已，并没什么威力，但和樊朝一样，风齐丝毫不怀疑这老家伙的实力……
走了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那老者才算停下了脚步。
“到了么？”云汐在后面嘀咕了一句，却见身前的莫源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到了！”老者一负手，道“这里便是真正的残剑谷了！”
“什么？”风齐扫视一眼周围，目光所及，仍是焦土一片、黄沙万里。
老者跺了跺脚，大地瞬间开始震颤了起来。仿佛地龙翻身一般，强烈的震动几乎将四人撼倒在地。
“轰隆隆……”他们面前的荒原裂开了一道口子，一个漆黑的洞口显现出来。地裂越来越大，阳光照射进去，四人看到了其中雕凿而成的一阶阶阶梯，直往地底延伸。
“什么东西！”风齐惊道，当洞口和其中的阶梯露出来，从地底传来了一声剑吟，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剑气。
剑气好似破除了大地的封印，畅快的剑吟声像是在庆祝它摆脱了枷锁，从地狱最深处重回世间！
这一剑掠过不知几千几万节的阶梯，带着霸道无比的力量，声势烜赫地朝四人刺来。
“不能接！”风齐心中之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而后剑光便在他眼中放大了。
“啊~”风齐用右手挡着眼睛，喊出了声来。他没发现自己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淡淡的光芒闪现，但很快便隐去了。
剑势太强，风齐只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割裂了，更可怕的是，剑气未到，他的心却先狠狠地颤了一颤！
“啊！”云汐一声娇呼，几乎坐倒在地，她也被吓了一跳，身为用剑之人，也见过不知多少次至境的她，非常清楚地感受到，这一剑的境界，远在这老者的阵道之上。
而这道剑气，竟还伴随着无数与他们在三天内所经历的一模一样的剑风！云汐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只是过了许久，两人都感觉好像自己并没被刺个透心凉，这才缓缓放下了胳膊……
风齐和云汐放下挡着眼睛的手，却只觉双眼一阵模糊，老者摇头直叹的样子两人便没有看清，只是听他口中说道：“就你们俩这胆量，看来，这次你们四个都出不去咯……”
樊朝和莫源似乎受到的影响并不大，但如此强大的剑势之下，他们也是刚刚才把紧闭的双眼睁开。
老者说完，把玩着手中的断剑，踏着阶梯一步步往地下行去：“跟上！”
风齐咽了咽唾沫，然后看向一旁锁着眉头的两人。
“樊兄，你看清了么？他的剑……”莫源很是严肃地道。
“是断的，而且，这柄剑似乎并非金石所铸，更像是一柄……”樊朝有些捉摸不定地道。
“气剑！”莫源这下倒是说得很是肯定，“就跟他一样，由灵气凝聚，如虚似幻而无实体！”
风齐道：“别管那么多了，先跟他下去吧！”他探出头，目光沿着阶梯向下看去，却只看得清十几节阶梯和那老者渐渐消失于黑暗中的身影……
“不管了，跟上去吧！”
……
走在暗无天日的通道之中，即使两旁的石壁和脚下的石阶泛着淡淡的青色光芒，四人里面也只有樊朝还能看清前方的道路，风齐三人视线所及，最多只有身前半丈……这里的黑暗，似乎能蒙住他们的双眼一般，让人无所适从。
风齐一步步紧跟着樊朝，他和樊朝一样，早把剑归了鞘，但莫源和云汐却还将各自的兵器紧紧握在手中。
云汐走在最后，她用剑柄敲了敲一边的石壁，道：“这是青魇石！”
风齐撇了撇嘴：“废话，也不看看你脚下！”
云汐低头一看，脚下所踩的，竟也是和这石壁一模一样的……青魇石！
青魇石并不罕见，虽然坚硬无比，可一直被人用来锻造兵器，这种石头有一个好处，其中提炼出来的青魇铁不仅坚硬而且韧性十足，照理来说是最理想的炼剑材料。但它遇火则融，锻造方便，破坏自然也就更方便了，所以六大王朝从来不曾将之用于战场之上。
不过很多于炼器之道上不甚了了的修士倒是爱它的坚韧和易于锻造，想出了用阵法布置于剑上、水道灵力加持、混合其他材料等等各种方法避免火焰对它的伤害，这青魇石方才得以为无数修士所用。但这些办法也很难掩盖这一致命的缺点，所以真正的炼器高手是不屑于贪图冶炼方便这一点而选用青魇铁这样的泛泛之物。
“这么大的青魇石矿！”云汐暗暗赞叹道，她云家当年强盛之时虽不屑与世俗之人争利，但西桓王朝内对于修炼有用的奇石矿产、灵草仙圃云家倒也掌控了几个，可纵使如此，云家手底下也没个像样的青魇石矿，如今看到如此规模的青魇石矿，云汐自是惊叹不已。
再往下走，两侧石壁上的青色光芒却不如靠近地面的那些青魇石，越发黯淡了。
“看来上面的那些是经过初步冶炼的青魇石，这里才是真正的矿区！”风齐环视一番，却只能看到身边和脚下的矿石。
这一路走了很久，风齐三人也不忘借着这机会恢复些气道功力，如果前面真有什么险阻难关，此刻多少恢复一些也是好的。
“到了！”这是樊朝的声音，风齐三人也很快踩到了一片平地上。
而那沉默许久的老者终于又开口道：“老夫给你们留下的三道考验，这，就是第一样——剑壁！”
“贱婢？”风齐心中暗道：我们可都是大老爷们！然后他作死地偏过头看了云汐一眼。
其实风齐转过头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但他心中暗想，这里这么黑，云汐应该看不见我……
但他眼前还是出现了两只泛着凶光的眼睛，随着一声剑吟，云纹剑出……
“找死！”
“啊……”
“砰！”
老者在一旁却笑了起来：看来，让这四个小娃娃留在这陪陪自己也好！
他一挥手，如同初升的太阳撕开夜幕一般，手中的一团光芒升上了空，把这个漆黑的世界照亮了。
四人这才看清，他们走下阶梯后，立足之处竟是一条凌空的甬道！甬道的一头便是他们来处的阶梯，而另一边则是一堵高墙！
他们头顶那团光芒所至之处离甬道这约摸百丈高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穹顶，虽说是穹顶，可若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这顶的弧度。再往四周望去，除了茫茫虚空，余者入目之处皆是一片漆黑。
这条甬道通体青色，看样子竟也是青魇石铸成的，甬道之下是万丈深谷，即使有那团光亮照耀着，也根本看不见底。甬道大概有二十丈宽，而云汐刚才的那一剑，差点就把风齐打下了甬道！
“记住，这条甬道之下的深谷是老夫亲手开凿的，你们不能接近，一旦离开甬道，无论你是天行还是归元，都一样会坠入深谷而死！”
“吓死小爷了……”风齐骇了一跳,不过他很快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回到了几人身旁。云汐见他回来，步子往旁边挪了挪，只管盯着眼前的这堵高墙。这堵墙横跨甬道，阻断了四人的前路。
“这便是剑壁，剑壁之上刻着老夫毕生剑法之奥妙！”老者一开口，把个风齐乐得都合不拢嘴了，习剑之人最喜欢的就是得到高深的剑法好好研习，就算不学全，借鉴他人之道完善自己的剑道，也是件好事！就算是修为不如自己的人，也未必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更何况是眼前这位至境强者的剑道呢！
“你们不用妄想老夫会传你们剑法了，”老者的这句话让风齐雀跃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你们要做的，只是通过这块剑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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