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买四送一
六大王朝的都城，都是堪称世间难得一见的雄城，这点自不用说。
但和一般所谓的“雄关重镇”不一样，都城，作为各自王朝的中心，身处王朝腹地，连通国内万业社稷，其地位不言而喻，所以，一国之都于所建之始就一定会着力于防备强者来攻——这里说的强者，当然不只是归元境。
至于防御军队——如果到了要靠京都的坚城深池来抵御他国军队的时候，王朝离灭国也不远了……
但西京城……如此严丝合缝的城防，更像是防备兵灾而建的，至于其中阵法，却是和其他皇都一般，拥有足以在抗衡至境强者的同时守护皇族并城中民众的力量。
“樊兄，听闻西京城曾数次东迁，却不知……”风齐问道，“这座西京城是何时落成的？又为何会有这般严密的防备？”
“不清楚……”
既然连樊朝这个西桓人世城少宗主都不知道，风齐也便没再细究：
“好了，我们先找地方安顿下来，明日再进城！”
……
第二日日初出时，早已心心念念西京繁华的小灵等在了入城队伍的第一个。随着第一声晨钟由皇宫响起，整个西京开始回荡起振聋发聩的钟鼓之声，唤醒了这座城。
西京城东门缓缓而开，由于小灵冲在了第一个，所以风齐四人也不得不跟着她，随着流蜂拥而入的人流匆匆步入西京。
不得不说，一样是一国之都，西京之地所聚荣华，更盛东离京都。
小灵看得都呆了。
小灵不是没来过西桓，甚至在她灵智初开却未遇到凌叶的时候，仗着朱雀的神速和那似永远也用不完的闲工夫，她把这天下六大王朝、三大无主之地都逛了一遍，可惜……她从没去过那六座都城，大多只是在山野之地与山水作伴，就算后来跟随凌叶、流云公子等至境，也只去过云州这样修行世家所居之地，对于似离京、西京这般世俗间最最昌明隆盛之地却未曾涉足。
如此，倒是真应了莫源的那句“小爷来带你见识见识这花花世界！”，小灵跟着风齐一行，却是当真明白了这世俗繁华比之锦绣山川的好处！
所谓文人隐士纵情山水者，难逃一个“厌”字，厌了那富贵荣华、厌了那江湖纷争，而小灵却实是有些厌了山山水水。
在离京时，因为平南侯府不太平，她也只得偷空出来玩玩，这次来了西京，见到了比云州、离京、人世城所有她所到过的地方都要繁华的去处，小灵如何能不欢喜？
于是乎，一行人在东城便来来回回兜兜转转了半日，眼看着日过中天，落脚之处还没找到，小灵却又在一处高阁前发了愣……
“呼……”风齐长叹一声，“要不是小爷有一副地图，这妮子一转身就没影了，也不知能去哪儿寻她！”
“小灵，不许看！”云汐见那高阁之上莺莺燕燕满楼红袖招，情知不好，连忙把小灵的眼睛捂上，拎着她回了来，“别去那种地方！”
“齐兄，你听！”莫源朝风齐使了个眼色，风齐便瞧见了那风流巷口儿处的高阁之下，有一个蓬头垢面、肩上搭了个破布褡裢的乞丐正拿着几本书册向人兜售。那楼里面的打手正一个劲儿把他往别处轰，只是这乞丐似乎还很执着，他也知道进出此地的大多是高官显贵、巨商富贾，便盯紧了这些人，就是不愿走。
“少年，我瞧你骨骼精奇，必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去去去，没得打扰爷雅兴！”
看那乞丐被人撵着走，风齐见了好笑道：“怎么了，源兄，你莫不是也想买一本武功秘籍拿来练练？”
“你再听，他卖的是什么！”
“哦？”
这时候，有一个浪荡公子正晃着脑袋从那高阁之中出来，乞丐便又凑了上去，开门见山道：
“少年人！我这有几本四绝刀法，你要不要瞧瞧？”
“诶，别走啊，真的，绝对是真的！”
“不贵不贵！五两银子四本，我还送你一本掌法！买四送一！”
樊朝的脸色很不善，风齐也只觉自己眼角直抽：“四……四……四绝刀法？”
“你们不是有的嘛？”小灵对云汐道，“云姐姐，小齐的师父不是把那四本都给我们了吗，他要在这上面浪费银子？还不如给小灵再买点吃的呢，我看对面街角那桂花糖就挺好吃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风齐瞪着眼睛斥了小灵一句，小丫头也懒得和他计较，拉着云汐自个儿买吃的去了……
“她哪儿来的银子？”风齐正疑惑，却忙一晃脑袋，“不对，关心这做什么？”
他默默探出神念，直驱向那个还在讨价还价的乞丐，待确定此人真的是个不通气道的凡夫俗子，这才与樊朝、莫源一起走上前去。
“公子爷，一两，就一两，一两银子！四本！哦，不，五本都是你的！”那乞丐的四绝刀法似乎很难卖出去，却不想这时候风齐走了上来。
“喂！”风齐扔了一小锭银子过去，道，“四绝刀法我要了！”
原本就还在犹豫的少年人见状，疑惑地看了眼风齐，眼中写满了“你是托儿吧”的表情，风齐又哪里会去理会：
“喂，卖不卖？”
“卖、卖！”乞丐激动得脸都红到脖子了，他可从没指望过这东西能卖出一两银子以上的价钱，谁知当真来了个冤大头，这锭银子，够他不知多少时日的花销了！他如何不激动！
这家伙于是伸手往那又脏又破的褡裢里掏了一阵，竟掏出六七本书册来！
风齐三人上前看时，见这里面“烽火刀法”、“无影刀法”、“万木刀法”、“无崖刀法”倒是齐全，烽火和无影还不止一本！
乞丐欢天喜地地把书给了三人，那少年人总算忍不住，也掏了钱，于是，又一套四绝刀法有主了……
“源兄，樊兄！”风齐把无影刀法给了莫源，把无崖刀法给了樊朝，两人这便翻看起来。
“喂，我说……你这是哪儿弄到的？”风齐翻着手中的那本烽火刀法，看着里面有模有样的刀招、身法、气道功力凝聚运行的法门，头也不抬地问道。
“公子听口音不是西京人吧？”那乞丐搓着手上前，对风齐道，“这阵子西京城都传遍啦，有人在咱们西京城里卖四绝刀法，十两银子一本！听说……还是朝廷书局的大官！我托一个朋友帮忙弄了个样儿来，自己去印了几本！”
“十两银子？”风齐眯起眼睛，笑道，“那你这个卖得便宜，不会是假货吧？”
“没有的事儿！”乞丐一拍胸膛，“人穷不能穷志气！虽然咱只是个要饭的，也不能坑人不是！”
“那个卖书的官儿你知……算了！”风齐话儿说了一半，却又摇头道，“你去吧，小爷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哎，好嘞！”
看着那乞丐又朝巷子里去了，风齐却是自嘲一笑——虽然他好奇此事，但身在异乡，终归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齐兄。”
“风、兄！”
“嗯？”风齐见莫源和樊朝都合上了书册，抬起头来，便笑着道，“看完了？”
“是真的！”莫源肯定地道。
“无崖刀法也是！”樊朝皱着眉头、喘着粗气道，“这……这当真是——荒唐！”
确实荒唐！
风齐在两人确定之前心中其实已有判断，虽然他不曾习刀，但见识过无数高深武技、刀法的他，只看了几眼手中的烽火、万木两路刀法，便已有七八分肯定——这两本东西是真的。
现在，得了莫源和樊朝两人的话儿，他哪里还会有半点怀疑，虽然——此事的确荒唐！
“这世道，十两银子就能买一本四绝刀谱？”这话出口，风齐自己都直觉可笑，“这可是刀尊前辈的四绝刀法，天下刀法之翘楚！竟然……呵，十两银子？”
“荒唐！太荒唐了！”樊朝的俊脸涨得通红，其上青筋暴起，他满口牙齿紧咬着，风齐和莫源都能听听到那咯咯咯的响声……
他确实发怒了！看到自己所承的刀尊一脉最为珍贵的刀法竟被人这样糟践，樊朝只觉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修养都白废了，他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个所谓的“大官”，然后一刀，不，是一刀一刀剐了他！
“十两银子……呵呵……一两……买四送一，”樊朝这下真是气乐了……
十两银子不是什么小钱，但在价值连城，不，应该说是价值无量的四绝刀法面前，世俗金银岂可相提并论？
虽说刀尊为了方便收徒，让六大王朝、三大无主之地帮他将四绝刀法广发于天下，但六大王朝哪一个不是设下重重考验，唯恐四绝刀法所托非人，恼了那位天下第一？就连人世宗弟子想要刀法，无崖刀也绝不可能一气儿把四本刀法都给了他，宗内也一直严禁门下弟子私相授受！
可现在，瞧着西京城中明码标价的四绝刀，十两银子一本！那乞丐手里，一两银子四本，还……
“竟……竟然还……还搭一本掌法？掌法……”樊朝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去他的掌法！本公子和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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