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未战而先败
“哈哈哈哈……”叶天瞑放声大笑，追上了正欲远遁的千剑道人，“没了灰翼，我看你这天下第一极速还有什么依仗！”
“封——”陈千道双手合于身前，勉力封住一剑，他只觉喉头一甜，逆血上涌，却顾不得许多，立时借力倒飞，而后召来了被击飞的灰翼剑。
“呼……”喘着粗气的陈千道秉剑不退，却也不进，看得叶天瞑又是一阵冷笑：“倒也不慢。”
……
“胜负已分……”莫华真人叹了声，不再关注战局，而是转身对那老妪道，“天室皇同公主殿下莫非不知道，叶天瞑将自己的命格与通天相连，我策天府立宗的规矩，不算七剑不算仙，如今，算通天一阁，便是算百鬼一剑。”
“既如此，那青岚帝又是如何——”
“林岚师弟所为，并非天算，而是人算，”瞧着老妪颇有些困惑的神情，莫华真人摇摇头，道，“我林岚师弟靠的，是智计，而非算道。”
“那既然莫华先生是青岚帝的师兄……”
双剑交战的余波甚至突破了老妪所布阵法，吹动了莫华真人的一头白发，他正了正冠帽，道：“师弟为了将通天阁于西桓的势力连根拔起，同我策天书院内的几位大才筹谋数载，布局年余，期间凶险难言，步步皆可能是死路，最后虽成大功，代价却是……西桓一国朝野震动，民心难平，群情激奋，为此，他不得不退位！况且，通天阁吃了一次亏，可不会再吃第二次了，故而……”
老妪脸上万千纵横的沟壑愈发显得深了，她长叹一声，道“我明白了……”
不用莫华真人说下去，老妪便已然明了，若是没有青岚帝那般筹谋之功，即便天室、氐国合力，也不可能将国内从属通天阁的势力尽数根除，而一旦他们冒然发动，面对身怀绝世武力且已有提防的通天阁，不仅占不到什么便宜，换来的，更可能是一朝一国的永无宁日！
……
此刻，双剑之战已定，凌叶同陈千道互相搀扶着，两人摇摇欲坠，凌空而立，看着叶天瞑，似仍不愿言败。
挥手散去众神之灵，也不管陈千道同凌叶在一处相互凭依，定定地望着自己，叶天瞑瞧了眼天北平原众至境所在之地，朗声道：“诸位，还是别动什么小心思了。”
言罢，他轻轻一拂袖，身后通天阁所在的那朵乌云顿时消散，而乌云之后……竟没一个人！
场间顿时一片哗然，倒是东离、北襄同三大无主之地支持通天阁的那些至境们，各自春风满面。
叶天瞑将百鬼归鞘，风轻云淡地伸手点向那花雨之中的某位美人，笑道“想要对付我通天阁，先想想你还有家可回么？”
风齐把这一切瞧得明白，他忍不住骂道：“我靠，又来？”
千年之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通天阁太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了，六大王朝有沃土千里，亦有万千子民，但这既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命门，相对通天阁隐于朝、蔽于野，或明或暗的无数势力，六大王朝即便有再多高手，有再多财力，也一样为此所绊，让他们不敢放开手脚，尤其是此刻，通天阁还拥有一个在十大高手榜上都能名列前三位的阁主……而这位艺高人胆大的阁主，竟是不带一位至境，孤身来沧澜域应战！
同千年之前一样，此时，说不得有多少通天阁至境高手已经出现在了天室或者氐国的皇都。
氐国镇国长公主那绝美的容颜似乎蒙上了一层白霜，透过绕身花雨，看着这个面目可憎的男人，她紧咬着一口银牙，却不曾说话。
她知道，天室王朝有那位名列十大高手榜第一位的血海剑主坐镇，且无一名至境来此，通天阁应当不会如此拼命地去啃这块硬骨头，要知道，当年传闻通天阁攻陷天室皇都，参战的可不止百鬼一剑，而此刻，百鬼身在千荒原，通天阁众至境去了，也未必有命回还，但她氐国不一样……
现在无论是氐国皇都还是皇家宗门，都未必拦得下通天阁的至境。
即便两家一战，她氐国能拼上数位乃至十数位至境的性命，再搭上一座皇都并京畿之地的万千子民，葬送通天阁所有至境于她氐国境内，谁又能保证，此战之后，同她氐国接壤的北襄、天室、西桓会不会趁虚而入，干脆灭了她氐国？为她人作嫁衣裳的事，她不愿意做，也不敢做。
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她就赢不了。
“叶天瞑！你以为还骗得了我么？”氐国公主色厉内荏地娇声喝道，“我不信，你通天阁敢拼个玉石俱焚！”
“我本就是个赌徒！”叶天瞑淡淡地笑道，“何况……”他偏过头，以血字碑为首的各家至境同时迈出一步，于是叶天瞑的笑意愈发张扬了：
“公主殿下，你觉得，凭我身后的这些人，能不能打得过你？而没有你的氐国……”
“哼！”纤纤素手翻覆之间，雷光隐现，脚下百花翻飞回转，此景美不胜收却更加令人心生惧意，氐国公主展露出了力压此间所有至境的实力，强大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片刻间弥漫了天际。
“公主！”回到她身边的老妪出言提醒道，“不可！”
其实，身为镇国公主的她，此刻比任何人都清楚局势，事不可为，何必再做多余的事情？秀眉微蹙，她终是罢了手：“我们走！”
……
看着氐国公主和她带来的至境远去，场间众人一片寂寂无声，百鬼先败凤梧再胜灰翼更是逼退氐国镇国长公主，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惧了。
“流云！”青仙子仰望天穹，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低语道，“凌叶重伤，你也伤得不轻，还不让你天府山的人来，都这时候了，还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咳咳……”流云公子挥手撤去剑阵，天府山弟子收回佩剑，却大多无力地趺坐于地，恢复起了功力，显是再无半分余力了，眼见一派惨象，流云叹道，“他们在来了。”
“他们……”青仙子摇摇头，道，“果然。”
“即便我天府山至境再多，如今凌叶同我都受了伤，若是通天一动……”
青仙子凑得近了些，耳语道：“放心，我沧澜域最弱的依旧是瀚海宫，通天阁就是想动，也必是安老头首当其冲！”
说着这话时，青仙子抬头瞄了眼，却看见有几朵云竟悄悄地挪开了些，而后瞬时远遁而去，这下，叶天瞑同他背后的通天阁势力，其势绝伦，愈发令人胆寒了。
“氐国公主一走，再无半个能同他抗衡的人了，”流云公子皱着眉，道，“那位今日来此，竟是看戏来的，这天下，还是错估了刀尊的耐性啊……”
“哼，什么天下第一，他莫非也是怕了？”
……
“哼，天下第三？给你按个天下第三的名头你还狂上了！”苏雨望着那远去的漫天花雨，和那几多悄悄溜走的云，低声道，“还不是走了……”
“天下第三……”
“嗯？”听到风齐的声音，苏雨转过头，道，“你也觉得她名不副实是不是？”
只是……风齐一脸痴笑，却让苏雨顿时明白他口中所说的是什么了……
“喂！”她气愤地跺跺脚，道，“没见过漂亮姑娘啊？”
“见过！”风齐回了神，他咽下一大口口水，道，“就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虽然没瞧清楚，不过……擢世之姿，所言不假，嘿嘿，嘿嘿……”
苏雨紧抿着唇，气得说不出话来。
倒是莫源在一旁道：“齐兄，你瞧瞧小灵。”
“不用不用！”风齐瞟了眼此刻仍有些神情萎顿的小灵，道，“不过是精血受损，好在凌师伯收手得及时，没什么大碍，将养几天就好了。”
“走罢，莫源，”刀尊夫人上前，拍了拍小灵的脑袋，便把个痴痴傻傻的小妮子拍醒了。
“嗯？怎么了？”如梦方醒的小灵茫然一望，立时瞧见了下面并立一处的千剑道人同她师尊……
“小灵！”莫源一开口，小灵便连自己师尊都顾不上了，小丫头一抬头，看到的，便是莫源颇有些严肃的神情。
“莫大哥……”
“我要走了，”莫源轻抚着她的红发，道，“你和齐兄一起回天府山吧，别忘了，齐兄伤好之后，一定要找到你独孤姐姐！”
“嗯，我知道……”小灵嘟着嘴，她瞄了眼刀尊夫妇，却是再没了脾气。
小灵的神情较之前愈发显得萧索了，那凝眉愁目，皱皱巴巴的小脸上写满了不情愿，渐渐的，这些不情愿全部化作了浓浓的落寞之色，含着隐隐的苦痛，让莫源只觉一阵心揪……
这样的小灵，他从未见过。
“齐兄，”莫源不再看着小灵，他强自转头，伸手将一枚扳指递给了风齐，“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放心，掘地三尺我也把她找出来！”风齐摆摆手，满口大话，却发现樊朝对他所言似乎有些不快。
“樊兄，你也……”
“再见！”他一抱拳，便转身走到了刀尊身旁。
“好了，你们去吧，”刀尊夫人道，“嘻嘻，不过沧澜域恐怕不能久留了！”
“在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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