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阿九身世

　　九年前昌隆的清风堤月不叫清风堤月，也不叫临江仙，它有一个张扬跋扈的名字叫姹紫嫣红，四个大字凤舞飞扬，门楣两边一副对联“此间良辰美景缱绻夜，应是黄粱一梦倦归处”。

　　阿九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自从有记忆后就一直被卖来卖去，那年她的酒鬼养父欠了赌债，便把她卖到了青楼还债。

　　饶是再小的孩子也知道进了这地方，这辈子就出不来了。

　　她被拽的急了，反口咬了抓着她的龟奴的手，却没见龟奴放松对她的拖拽，换来的只是火辣辣的一巴掌。

　　眼看她就要被拖进门了，不知哪飞来两颗石子打在龟奴手腕的穴道上，又接着两颗打在龟奴的左眼上，龟奴一时松了手，她一下没人拽着了，顺着惯性从门口的台阶上滚了下去。有人上来扶起她，抬头见是个衣着华丽的小姑娘，正是当时的肖漠。

　　“快走。”肖漠拉起她朝斜对面的成衣店一品冠跑去。

　　龟奴反应该来招呼上同伴向她们追来。

　　“哎呀！”肖漠在跑动中被衣服绊倒了。

　　她见肖漠摔倒回头来扶她，肖漠一推她：“你先跑。”

　　转身一挥手两颗石子打在前面龟奴的脸上，肖漠辗转腾挪，刚开始还好，渐渐就不支了，一个闪失，正被一个龟奴抓住，提着衣领把她提了起来。

　　龟奴抓着肖漠，嚣张道：“再跑啊，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敢跟姹紫嫣红作对。大哥，怎么处置？”

　　阿九自然也没跑掉又被抓了回来。

　　“哼，臭丫头敢打我，一块儿带回去，先把手给我打折了。”那龟奴揉揉还有点疼的左眼，狠声道。

　　提着肖漠的龟奴还有点理智，说道：“大哥，这丫头看衣着像是大户人家，咱别开罪不起啊。”

　　“算你识相。”肖漠冷声道。

　　“大户人家？”先前的龟奴打量下肖漠，“大户人家的千金跑青楼门口看热闹？哼，就算是大户人家，进了这门，也得等你家人来赎。”

　　肖漠斜视着他，又看看姹紫嫣红的门匾，居然轻轻笑了起来。

　　“还笑得出来，不知天高地厚。”那龟奴道。

　　“呵呵，”肖漠不仅笑，还笑出了声，“我笑这块匾看不见明天了。你们也没有明天了。”

　　“你……”提着她的龟奴手上一用劲，卡的肖漠咳嗽了两声。

　　龟奴下面的话没说出来一枚铜钱正打在他额头，铜钱的力道非常大，居然将龟奴顶的后退了两步，手也跟着松了。

　　肖漠捂住眼睛朝地上落去，眼看就要摔地上，一个身影掠过，一双大手稳稳的接住了她。肖渊来的正是时候，肖漠透过手指之间的缝隙睁开眼睛，看到了肖渊沉稳的面庞，才拿开捂着脸的小手，心下松了口气，虚惊一场。

　　被铜钱打中的龟奴拿开捂着额头的手，只见他眉心正中间印了一个铜钱印子，引得周围一阵大笑。龟奴不明所以，只觉得自己掉了面子，恶狠狠的指着肖渊道：“哪来的疯子敢管姹紫嫣红的闲事！”

　　肖渊未作声，身后的随从上前“啪”的给了龟奴一巴掌：“不长眼的东西。”

　　“哟呵。兄弟们，给我上。”龟奴一挥手，几个人朝着肖渊扑上去。

　　但都被随行的随从三两下挡了回去。

　　肖渊就这样在她小小的眼睛中，抱着肖漠离去，他们之间只隔着十步之遥，但却好像是一个世界的距离，她永远无法靠近那个她完全未知的世界。

　　“等等，放我下来。”肖漠稚嫩却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街上响起。

　　肖漠径直走到离阿九两步远的地方站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九。”阿九的声音小小的。

　　“我可以让你今后不再受人欺凌，你可愿意跟我走？”肖漠稚嫩的声音回荡在这条本应熙熙攘攘现在却鸦雀无声的街道上。

　　阿九重重的点一下头。肖漠回头看向肖渊。肖渊淡淡的点下头作为回应。

　　肖漠笑起来，走过去拉阿九的手，阿九忙收回手藏在身后轻声说道：“脏……脏……”

　　肖漠却毫不在意，执意拉住她的手，朗声道：“你不过皮囊上沾染了些尘污罢了，有些人外表虽光鲜亮丽，内心实则肮脏不堪，才实为本小姐所不齿呢！”拉起阿九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肖渊走去。

　　临上车，阿九还有点唯唯诺诺，怕给肖漠弄脏了车，肖漠却蹦上车，转身将她拉了上去。那辆车，也该是很繁华的吧，但是，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当时只顾着看着眼前那个笑的无限明媚的小姑娘。

　　转身时，正看到身后迎着阳光的肖渊，刚毅沉稳的侧脸，神色庄肃。

　　随从正问他怎么处置姹紫嫣红。

　　肖渊嘴唇轻启，淡淡吐出两个字：“查封。”她那时以为查封仅仅是查封，后来才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就是：店查封，人杀了。

　　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上午，阿九还觉得如昨天一般近在眼前，念念不敢忘却。肖漠与她初相识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觉得近的似乎触手可及。

　　凤飞花这才知道了肖漠和阿九之间的往事，难怪阿九对肖漠这么忠心耿耿。没想到阿九嬉戏玩闹的背后还有这么细腻柔顺的一番模样，今天的凤飞花从心里重新认识了阿九，也重新认识了与她想象的不一样的肖漠。

　　“从那时起我便随了阿四的姓氏，从此阿四身边就是我的家。”阿九从回忆中抽回说道。一声承诺，一世跟随，一生忠诚。

　　凤飞花陷入想象中，说道：“那样的阿四，想必谁都不能拒绝吧。”

　　阿九点点头道：“从阿四救我那刻起，我便决定此生誓死追随阿四，无论天涯海角，无论是非对错，阿四的命令，我必用命去完成。”

　　“这样真好。”凤飞花眼中竟有些羡慕。

　　“其实阿四从来不倚重自己身份，没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样子，否则当年也不会凑在青楼门口看热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消失了几个月，或许真的只是京城待腻了，江湖游玩去了。但此次相见，我察觉出你与以前不一样了，或许你不知该以何种方式与阿四相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阿四从不以身份抬高自己，也从不会因别人身份而看低别人。”

　　凤飞花认真的听着阿九的话，陷入沉思。

　　阿九拱手道：“出城门了，我想我们也该分道扬镳了，就此别过，或许你想明白了，一会儿我们还会见。”言罢向凤飞花灿烂一笑，还是那副洒脱的模样转身离去。

　　肖漠喝过药后又睡了过去，楚言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肖漠不同于原先昏迷时面如死灰的模样，虽然依然皱着眉头，睡的不甚安稳，但面上已有了些光泽和神采，楚言面色也渐渐缓和，放下心来。

　　阿九顺着他们先前做的标记，再次找到肖漠昏迷的地方的时候，蹲下身顺着干涸的血迹向前看去，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前面，看来凤飞花是在此等着她，看见她来了，朝她招招手。

　　阿九走到凤飞花身侧，问道：“有什么发现？”

　　凤飞花蹲下指指地下道：“你看，血迹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阿九抬头看看前面问道：“前面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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