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再作约定
明月走后，冬珠也坐不住了，在房里来回地转悠，心里想的全是眼前发生的事，父亲的，母亲的，姨娘的，还有自己以及身边诸人的……
“表妹？”正在心烦时，门口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冬珠迎上前去，当她看到李毅身旁衣着华贵的小童时，惊讶得掩住嘴巴。
“你怎么来了？”
“珠儿，不得无礼。”身后跟进来的李氏挑动了一下眉心，给了女儿一个嗔怪的眼神。
“无妨。这次与李毅便装过府，论得是私下情谊。”小王爷嘴里说着客套话，眼睛却盯着冬珠，绷紧的小脸没有一丝松动。
“方才是珠儿失礼了，没想到小王爷会同毅表哥一起过来。”冬珠对小王爷福了福，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样的场面还真有点儿尴尬，李毅连忙救场道：“表妹，咱们还是到堂房叙话吧。”
“嘿嘿，我忘记了。”冬珠闪到一旁，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王爷背着手，直接走了进去，李毅跟在后面。李氏示意冬珠跟进去，自己则带着身后的丫头婆子离开了。
小王爷进屋，四下里环视一下，就直接坐到主位上。少顷，知夏和淡日端来了茶点，李毅给冬珠打了个眼色，遣走了房里的丫头。
这时，小王爷的脸色也和缓下来：“听说那日你去看冰嬉比赛回来后就病了，李毅一直担心着，今日就顺道过来瞧瞧。”
“多谢毅表哥惦念，我的病早已经好了。”冬珠顶着招牌似的微笑，冲李毅眨了眨眼。
“见了你两次，发现你很会敷衍。”小王爷忽然撂下脸来，面色不愉道。
“我哪有？”冬珠一头雾水，委屈的目光瞟向了旁边的李毅。
李毅连忙打圆场：“上次学市相遇，表妹说好要参加冰嬉大会的。为此小王爷让我代为转送一双雪豹冰靴，就在表妹生日那天。可是，冰嬉比赛那日，却不见表妹的身影。后来听说你与表弟出门看冰嬉表演，回来后还受了风寒。小王爷那日没有见到你，心中甚为不快。其实，一切都是误会……”
“那双豹纹冰鞋是小王爷送的？下人来报说是小惠子送过来的，我还以为……”冬珠颇感意外，小王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小王爷送的那双冰鞋，珠儿很喜欢，只可惜那日没用上。明年的冰嬉大会，珠儿一定穿着下场。”冬珠真诚地说道，心里也觉得有点儿歉意。
“明年那双冰鞋就不合脚了。”小王爷傲娇地转过头来，盯着冬珠说道。
“今年的冰嬉大会已经过去了呀！”面对某人的不依不饶，冬珠无奈之下又瞥向了李毅，希望表哥再次救场。
“小王爷酷爱冰嬉，上元节的颐海寺有冰嬉比赛，而且有豫王麾下右虎旗中挑选出来的皇家冰嬉表演队。小王爷希望你能助他一臂之力。”李毅说道。
小王爷看到冬珠的迷惑眼神，立刻插话道：“父王不在，我和兄长是要去助阵的。有个好彩头，谁得了头名，赏纹银一千两。我不要赏银，但我想得头名。因为是分组的，每组三人，比三局。第一局比试谁在冰上滑得最好看，第二局比试谁在冰上滑得最快，第三局比试谁在冰上射得最准。第一局需要女子，我想让你和我一组。”
“这怎么行？我不久前才学会滑冰，怎么可能滑得最好呢？如果让我参加，小王爷就别想得头名了。”冬珠一听游戏规则，就觉得不妥。
“你不用担心，和我大哥一组的女子是王妃的外甥女，虽然三年前就会冰嬉了，但冰姿平平，实在说不上好看。我大哥也是碍于亲戚情面，不得不选她。”小王爷为了安抚冬珠，不惜报出□□。
“其余几组呢？”冬珠问道。
“还有大郡主那组，她滑得不错，但选的两人技艺平平，不足为惧。”小王爷不以为意。
“一共就三组？”冬珠不信。
“还有先锋营、火器营、侍卫营、校尉营、护军营、守备营，一共九组。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是比不得我和大哥两组的。”小王爷语带玄机地说道。
冬珠一脸的狐疑，锁眉思索。李毅打算进一步提点，却被小王爷的眼神制止了。房间里安静下来，小王爷靠坐在椅背上，闪动着黑眸等待着。
电光石火间，冬珠恍然大悟：“小王爷只是和自己的王兄比试，其余都是陪衬？”
“所以你就不必担心了。”小王爷勾起唇角，眼中划过一抹亮色。
冬珠的心思转了转，立刻摇头道：“多谢小王爷抬爱，珠儿还是去不得。”
“为何？”小王爷压着不耐，沉声问道。
“如果小王爷赢了，只怕会令王妃和小王爷的表姐不喜，珠儿也会跟着倒霉。如果小王爷输了，珠儿就会令卢侧妃和小王爷不喜。这种两头不落好的事，珠儿也不想做。”冬珠直言不讳地拒绝。
李毅听了冬珠的话，也觉得不妥：“小王爷，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小王爷皱着眉，一时也没了主意：“往年比赛，母妃安排的人选都是冰上舞姬。虽然赢了，却被王妃嘲笑母妃的做法有损皇家风仪，让上不得台面的人滥竽充数。今年母妃也是打算换人的，只是人选上我觉得都不合适……”
“慢慢挑，总能挑到合适的人选。”冬珠听出小王爷话语间的松动，知道是错怪了对方，便放下心来。
“辽城的官宦女子是不少，可是论身份地位、年龄相貌、脾气秉性、亲疏远近，还是觉得你最合适。我保证，如果我输了，母妃和我都不会迁怒于你。这就不算两头不落好了吧？”小王爷坐直了身子，眼巴巴地望着冬珠。
“可是如果小王爷赢了呢？我不想得罪王妃呀！”冬珠还是不愿意参与。
“我倒想出个法子，只是不知行不行？”李毅搔搔头，陪着笑脸说道。
“你说！”两人一口同声，急迫的目光同时射向李毅。
“王妃没见过表妹，让表妹冒充卢侧妃的远亲。比赛结束，离开就是。如果王妃问起来，就说表妹随家人路过辽城，暂住在侧妃的陪嫁庄子上。王妃总不会殷勤地邀请侧妃的远亲进王府叙话吧？如果真地追问起来，就说冰嬉比赛结束当日就离开辽城了。”李毅说完嘿嘿一笑，瞟了冬珠一眼。
“这个法子好。”小王爷率先表示赞同，然后目光也转向冬珠。
“为了防止以后被王妃认出来，我决定带着面纱去。如果王妃问起来，就说我相貌丑陋，不愿真容示人。”冬珠的明眸转动了一下，着意地补充道。
“就你想得多。”小王爷似笑非笑地望着冬珠，心情随之明媚起来。
小王爷见目的已然达到，便起身告辞了。李毅陪着他又去西院打了招呼，李氏命夏婆子亲自送他们到二门外，自己则带着如意来到珠玉阁。也不用丫头传话，直接挑帘笼进来，与在暖阁外间煨热茶的知夏刚好打了个照面。
“奴婢给夫人请安。”知夏对着李氏福了福，通禀道：“大小姐在里面呢。”
李氏点了点头，直接走了进去，看到冬珠正靠坐在桌边发呆，便轻咳一声。
冬珠扭头瞧见李氏，立刻笑着起身迎上前，拉住养母的一只胳膊，亲密地说道：“女儿方才正想着一会儿过去陪母亲用午膳，没想到母亲这个时候来了。”
“午膳的时间尚早，母亲过来和你说说话。”李氏由冬珠搀扶着坐到桌旁的玫瑰交椅上。知夏重新上了茶水，与如意一起退了出去。
李氏打量冬珠的神色如常，没带出一丝不妥之处，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小王爷今日来府上，所为何事？”
“上元节颐海寺有冰嬉比赛，小王爷想让女儿参加其中的竞技表演。”冬珠把比赛的内容和规则转述了一遍。
“小王爷怎会想到让你参加呢？难道是毅哥儿推荐的？”李氏仔细听了冬珠的一通转述，面带狐疑地思忖道。
“一个多月前，女儿与毅表哥去逛学市，曾巧遇小王爷。毅表哥说他酷爱冰嬉，也许是因为毅表哥的关系，才会想到让女儿参加的。”冬珠轻描淡写道。
“想来也是。毅哥儿作了小王爷的伴读，小王爷自然与他亲近些，又有你外祖父那层关系，他想到让你参加也是当然，只是这件事多有不妥。”李氏犹豫着说道。
“女儿也是这样认为，百般推脱之下，毅表哥想出了个两全的法子，女儿才决定试试的。”冬珠又把李毅的想法说了，李氏才勉强点头。
“既然答应了人家，总不能丢了脸面。到上元节不过二十余日，你要多加研习，我会让冰嬉师傅一旁助你。想做冰上飞雁，就不能向往常一样贪吃了。”李氏没有半点儿玩笑的意思，一脸正经地叮嘱道。
“女儿记住了。”冬珠乖巧地应承着，心里却不以为意，自己年纪尚小，而且身材匀称，并不显胖。不过她也明白，花样滑冰是需要控制体重的。
李氏放了心，又聊起了过年的事，冬珠一旁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二人一起用了午膳，李氏才离开珠玉阁。明月见冬珠得空了，进来悄悄回话。
“奴婢去晚了一步，陆婆子的闺女已经被春香楼的人带走了，金瓜子没送出去。”明月从身上取下装银子的荷包，双手递到冬珠面前。
“这么快？”冬珠吃惊地看着明月，明月冲她点了点头。
自己没能力救人，可是又有些不甘心。斟酌之下，冬珠做出了一个决定。
“你帮我给毅表哥送封信吧，把这个荷包一起带上，就说方才表少爷落下的。”冬珠写了一张字条，塞进荷包里，交与明月。
“你坐府上的马车去，如果见不到表少爷，交给小惠子也行。如果两个人都不在，你就在门房留下话，带着荷包回来。估计毅表哥知道了，改日准会过来。”
明月领命出去了。冬珠在房中坐等消息，一时无趣，便随手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宣纸上涂鸦起来。先画了一张美人脸，然后画美人身上的衣服，最后画脚上的鞋子。觉得她一个人太孤单了，又在她旁边画了一个雪人，身后画了一片梅林。接着，又加了随风卷起来的漫天雪屑和透过雪屑射过来的几屡阳光……
画完后，冬珠把笔扔到桌上，人转进屏风后的内室，午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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