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厌胜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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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瑰延轩，见他正默不作声的站在窗前，这样冷的夜晚，他竟然开着窗子。

　　灵曦在他身后轻声劝道：“王爷，晚上风寒，小心着凉。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就不要再生气了，这样的女子委实也不值得生气。”

　　萧祺伸手关了窗子，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一脸平静，“本王并不在意她是否背叛，她本就没有资格伺候本王，只是觉得在下人面前失了颜面而已。背着本王与自己院里小厮偷情，她也真做得出来。”

　　灵曦心里有数，唐心玉彼时不过就是想用子嗣争宠，至于孩子是谁的，于她而言并不重要，只要王爷认为是他的就够了。

　　“王爷既然不在意她，那这事让楼忠嘴巴严一些就是了。眼看就要过年了，就别再为这些事情烦心，开心些吧。”

　　她过去为他宽衣，听他冷冷哂道：“这就是王妃荐给本王的女人。”

　　灵曦嗔他道：“都说了不要再提她了，王爷还是在意她的吧，不在意又怎会生气？”

　　萧祺轻嗤一声，突然拉过她，将她按在墙上圈在臂弯里，恶狠狠的说：“就算所有人都背叛本王，你也不许做对不起本王的事，你这一生只能是本王一个人的，你是我的女人！听明白了吗？”

　　灵曦转过头去不理他，他便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扳了回来，“你若敢背叛本王，本王兴许不舍得把你怎样，但是那个招惹你的男人，本王一定将他碎尸万段你信不信？！”

　　灵曦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话王爷不是说过了吗？别人惹你生气，你就来折腾我！”

　　她话还没说完，萧祺就俯身吻了下来，灵曦边推他边喊道：“你别拿我出气……”

　　“本王是要你记住刚才的话！”他手上稍一用力便扯开了她的衣衫，灵曦怒道：“你扯坏我多少衣服了？”

　　他低头嘿嘿一笑，“明天让她们给你做新的。”然后半抱半拖着她往床榻边走去。

　　除夕夜，因着王妃的求情，莫柳宣挨打被禁足也恩准她参加除夕夜宴。今年不同以往，虽然家宴上人不少，可因为萧祺明天便要带兵出征，这家宴的气氛便有些低沉。

　　沈梦茵首先举杯说：“王爷，妾身祝你早日平安凯旋归来。”

　　萧祺也举杯笑道：“多谢王妃。”

　　灵曦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更多的却是担心，萧祺转头望了她一眼，见她心神不宁，便在桌下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今天是大年夜，你不开心，本王心里也不好受。一会本王走的时候，希望能看见你笑一笑。”

　　灵曦忙答应着，“是，王爷一定要保重，妾身等着王爷回来。”

　　晚宴过后，萧祺带着大家到院中观看烟花，趁大家都抬头之际，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年不能陪你过上元节了，本王不在，你也不要贪玩一个人出去，等明年，本王亲自陪你出去玩个够。”

　　灵曦知道他其实同样不放心她，便点头道：“没有王爷我哪都不想去，只想呆在府中等王爷回来。”

　　萧祺赞赏的笑道：“就是这样。”

　　宫中新年的钟声刚一敲响，楼忠便来回道：“王爷，都准备好了，康海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灵曦知道他要先入宫向皇上请安，然后估计就要直接去京郊大营，然后领兵奔赴战场。

　　萧祺一转身，她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紧张不舍的望着他，萧祺微微一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大家说：“本王今晚就离开王府，希望大家都擅自保重，凡事以和为贵，等着本王凯旋回府。”

　　沈梦茵眼中亦是万般不舍，心中纵是千般滋味也只能忍着，“王爷也要保重！”

　　灵曦什么都没说，要说的早就已经说了无数遍，此刻心里除了不舍担忧，却是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萧祺转身离去，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见她含泪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便又折回来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本王从未打过败仗，你要对我有信心，本王会尽快回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等回来的时候，本王可不希望看见你又瘦又黄的样子。”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那样抱在怀里一定很不舒服。”

　　灵曦脸微微一红，勉强道：“知道了，王爷多保重，我也不希望王爷回来的时候又瘦又黄的难看死了。”

　　萧祺又对沈梦茵说：“王妃，王府里的许多事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沈梦茵忙道：“王爷放心，妾身一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让王爷有后顾之忧。”

　　萧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然后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快步出了王府。

　　王爷一走，各人也无心思再守夜，便各自回去休息。

　　年初一京城里王宫大臣的女眷互相串门拜年，那些事情自有沈梦茵去应酬，灵曦便在园中休息，何玉柔带着丫头云岚过来串门，两人便闲聊打发时间。

　　因着何玉柔说想吃酸笋汤，而正好她的小厨房又预备了这道菜，她便留何玉柔在此吃午饭。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

　　何玉柔略感吃惊，放了筷子问：“你这园子里一向安静，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喧哗？”

　　那声音听着像是不少人，灵曦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让竹清出去看看，竹清出去了一会进来说：“王妃带着两位夫人和楼管家在园子里找东西呢，虽不知找什么，但王妃看上去很生气，而且还带着个道姑，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灵曦和何玉柔对望了一眼说：“我们出去看看。”

　　何玉柔冷哼一身，紧跟着她出了门，“王爷才刚走，有些人就按捺不住想生事了，真是可恶之极。”

　　灵曦见院子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知道来者不善，便过去福了一福，问沈梦茵：“王妃有兴趣来我这园子里逛逛，怎么也不让人提前来说一声，我好给王妃和各位夫人备茶。”

　　王妃冷声道：“不必了，我们不是来喝茶的。”

　　灵曦见几个婆子在园子里胡乱的找寻着，东挖西翻，便又问：“既然不是来串门的，那王妃来此有何贵干？这几个婆子这是在做什么？”

　　莫柳宣先就狠狠的瞅了她一眼，一副恨极了她的模样，灵曦只当没看见，听王妃冷淡道：“宣夫人今天上午突然感觉不适，腹痛难忍了好一阵子，大夫也瞧不出是什么毛病，恰好今天道观有个姑子过来领赏钱，宣夫人便让她给瞧了瞧是怎么回事，可这位道姑却说是王府有人作祟，用厌胜之术害人，而那害人的东西就藏在这园子里，所以我便带人过来看看是否属实。”

　　灵曦知道王府每年初一都会放赏，道观佛寺若有人来化缘，便会给些赏钱，便是街上的乞丐也能领到一些散出去的钱财，所以这个时候来个道姑她并不感到奇怪，可这道姑说有人用厌胜之术害人，她却是心里有数的，无非就是想栽赃罢了，当下便淡淡一笑问沈梦茵：“这园子这么大，王妃要找到什么时候呢？难不成还想要将我这园子掘地三尺吗？”

　　沈梦茵目光冷漠，语气略含了些怒气道：“那倒不必，这位道姑说，那害人的东西埋在一棵桃树底下，这园子里桃树不多，相信很快就能找出来。”

　　灵曦冷笑一声，瞥了那道姑一眼，见她有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目光躲躲闪闪，没有半分出家人的持重，一看便是心术不正之人。她若有所思的问：“我这园子里上上下下加起来也四五十口人呢，王妃认为是谁想害宣夫人？”

　　沈梦茵迟疑了一下说：“找到了东西，兴许就能知道是谁要害宣夫人了。”

　　灵曦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她们费尽心思做这件事，那么想必想要陷害谁也早就做好了功夫，当下便走到那道姑跟前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那姑子只合目托掌，心虚的不敢看她。

　　她便又问那道姑：“你是修行之人，懂一些厌胜之术并不为奇，我只想问一下，你在何处修行？”

　　那道姑微微垂首，轻声回道：“回这位夫人的话，小人在京城外的云台山莲花庵里修行。”

　　“敢问你的法号是什么？”

　　那道姑回道：“小人法号念慈。”

　　灵曦不觉哂笑出声，多么讽刺的两个字，然后她突然冷声问楼忠：“若有外人陷害王府女眷，论罪该当如何处置？”

　　那道姑突然面上一凛，转而去看沈梦茵，见王妃神情淡漠沉定，似是没听到灵曦的问话。见王妃如此，那道姑似乎又有了底气，便又垂首合目的口中念了一句什么，只是那只手却开始有些发抖。

　　楼忠瞥了一眼那道姑，沉声道：“可以送去见官，王府也可以自行处置她。王爷临行前嘱咐了老奴，玉王妃您管家，若罪证确凿，可以临机应变，有生杀大权！”

　　灵曦见那道姑身躯微微一震，便只冷笑不语。却听莫柳宣恶狠狠的问楼忠：“那王爷有没有交代，若是玉王妃这个当家人犯了错该如何处置？”

　　楼忠躬了躬身，低声道：“等王爷回来，自会处治。”

　　莫柳宣显然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尖锐的问：“那也就是说，就算玉妃犯了再大的错，也可以有恃无恐，不必受惩处，只有等到王爷回来以后才可以问罪，是不是这个意思？”

　　楼忠垂首不语，这时候沈梦茵却突然冷声开口道：“若真是大罪，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

　　灵曦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厌胜之术便是在民间也是大罪，官府明文禁止，一旦发现有人行此心术不正之事必会严惩不贷，在皇家更是大逆不道。若王府里有人行此事，便是王爷也没有理由袒护，沈梦茵可以以正妻的身份，将人轻则逐出府去，重则直接杖毙。

　　她们既然是早有准备的，要找的东西也不会很费劲便能找到。灵曦见有个婆子托着个木盒子过来回话说：“王妃，我们在桃树下发现了这个，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沈梦茵冷声道：“打开。”

　　那婆子答应着正要动手，听灵曦制止道：“慢着，我还有话说。”

　　沈梦茵嘴角微扬，那笑容是说不出的冷酷，“玉妃还有什么话要说？”

　　灵曦转而望向那道姑：“你既然说有人在府里行厌胜之术，可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那道姑望了沈梦茵一眼，然后小心的回道：“无非就是桃木人，或者布偶，上面写上被害人的生辰八字，然后在人身上扎上钢针，那受诅咒之人便会浑身疼痛，生不如死。”

　　灵曦又问：“没有别的了吗？”

　　那道姑迟疑了一会说：“没有了。”

　　灵曦伸手拿过那盒子，一只手轻轻的从盒面上拂过，然后递给那道姑：“既然东西是你算出来的，那想必你也有些能耐，那就你亲自打开吧。不过在打开之前，我还有个疑问，你如何判定这东西是谁做的？总不能找到了东西，随便指个人就说是人家做的，总要有证据才能让人信服。”

　　那道姑接了盒子神色微变，却还是咬了咬牙，像下了决心一样回道：“这厌胜之术想要灵验，还需要在那邪物上附上一件自身的东西才能管用，比如玉佩，荷包，手帕，什么都行，只要查出那东西是谁的，便知是谁想要害人了。”

　　“哦，原来是这样。”灵曦若有所思，无限嘲讽的望着那道姑笑道：“你可要三思，若是真的想好了，那就当着大家的面打开吧。”

　　那道姑不知道她话里什么意思，便转而去看王妃，见沈梦茵微微点头允许，便忽的一下打开了盒子。众人的目光落在那盒子里，却齐齐发出一声惊叫，连沈梦茵都忍不住微微一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见那木盒子里，只装着半块砖头，其他的便再无一物。

　　何玉柔当下便大笑起来，“神神秘秘的说了这半天，又是桃木小人，又是布偶，还玉佩荷包什么的，说的煞有其事，原来竟是这么个东西。我原来不知道，原来砖头也可以用来害人的啊。”

　　那姑子望着灵曦，脸色突然就变得煞白如雪，莫柳宣劈手将那盒子夺了过去，不可置信的将那砖头拿出来看了看，愤怒的仍在地上，不甘心的跺脚道：“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灵曦一脸嘲讽的望着莫柳宣，“宣夫人为何这么肯定，这盒子里就不能是块砖头？就因为你相信这道姑的话，还是你根本就知道些什么？”

　　“你……”莫柳宣气急败坏却无法反驳，“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刚打开吗，我也不过是吃惊而已。”

　　沈梦茵咬牙不语，只绞着手中的帕子生闷气，而之前她带来的那些婆子，此刻脸上也没了那盛气凌人，势在必得的神气，全都神色尴尬的站在一旁低头不敢出声。

　　灵曦走到那道姑面前，轻声道：“你若是从实招来，是谁指使你来诬陷别人，便可免于一死，否则今日你怕是走不出这王府的大门了。楼管家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怎么选择就在你自己。”

　　那道姑脸色灰白的望向沈梦茵，却听沈梦茵冷冷道：“你放心的说吧，玉妃是恩怨分明的人，不会累及你的家人。既然是你推算有误，不过是误会一场，给玉妃赔个罪，想必她不会同你一个出家人计较的。”

　　这话里隐含的信息实在太多了，无疑是在威胁那道姑不要乱说话，否则她的家人定会受她连累，要她承担下所有的罪名。再就是将这诬陷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再者沈梦茵说这话，也是在变相的替她求情，若是人家赔了罪灵曦还不肯饶恕的话，那也就显得她太小心眼心肠狠毒了。

　　灵曦自然是不会着她的道，见那道姑慌张的扑通跪下，她便先开口说：“我只听实话，你求我还不如求你自己，你的命现在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的。你们进园子的时候，个个脸上飞扬跋扈，东西还未找到，就像是算准了要拿谁问罪一般，现在说是一场误会，未免也太便宜了些。便是‘污人清白’这四个字，你也担当不起，所以最好还是说实话，你如今只有将功赎罪一条路可走，否则我就只能将你杖毙了。”

　　那道姑吓的浑身发抖，正迟疑着该不该说实话，又听王妃说：“玉妃也不要逼人太甚，今天是新年头一天，见了血灾不吉利，况且王爷出征在即，也要为王爷积福才是。”

　　她拿萧祺来压灵曦，虽然明知道这是托词，可灵曦心里还是一软。见她面上有犹豫之色，何玉柔站出来问：“那如果这盒子里真的装的是那厌胜之物，王妃会如何处理那个害人的人？会否给那人留一条活路？东西还没找到，事情还没弄清楚的时候，就一口咬定有人用这不赦之罪害人，那个叫念慈的道姑，你可有半点慈悲之心怜惜别人的性命？你可知道今天若是从这万卉园翻出了那种害人的邪恶之物，不管是不是玉妃所为，这若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可就毁在你的手里了。你们不经过她的允许，就大肆的来她园中翻找东西，本身就是对她的不尊重，如今想用一句误会就将这事抹干净，未免也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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