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往事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萧齐拳头紧握沉声问道。

　　中年道：“那些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现在回想起来仍是记忆犹新。孩子，别急，我将事情从头到尾给你说一遍好不好？”手上掐了个法决，无形气罩扩张开来，将几人笼罩在内，外边的声音再也听不到，里边的声音也再也传不出去。

　　其他人则完全没有发现异常，因为从气罩外边看去，这里的中年和萧齐两人仍在淡淡交谈，而且不时有声音传过来，似乎是在讨价还价。

　　萧齐心中已经确定中年就是王唯之，虽然他自己不承认。猜想他应该是有某种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再以自己的身份出现。这时人家的隐私，自己也不好多问。

　　中年道：“其实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昨天终于等到你来，我很高兴，不过你行色匆匆直奔风雨山去了没有注意到我。这些事情你不问我，我也会统统都告诉你的，毕竟，你有知情的权利。”

　　萧齐这才知道原来对方早就注意到自己，却奇怪对方怎么就知道自己是他要等的人。

　　中年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解释道：“我的作品，但凡是拿得出手的，都会在上边做标记，以辨明真伪，而每个标记都有所不同。你带着我的画一来，我便知道是你了。”

　　萧齐恍然。

　　中年继续续道：“当年你父亲天纵奇才又贵为昆仑派掌门首徒，可说是天之骄子。自从他一下昆仑山，便陆续干下了许多大事。先是灭了魔宗几处分坛，又深入极西魔宗腹地，杀灭魔宗高手无数。魔宗大为震动，派出四大圣使将围追堵截，仍是被他突围而出，兼且重伤其中两人，一时威势无俩。”

　　“那时正道中出类拔萃的人着实不少，天剑宗如今的剑帝柳如烟、剑皇黄立秋，落霞谷如今的掌门寒谷仙子、一剑如血的古木，玄武门一身刀枪不入水火难侵的不碎金刚铁立山等，但任其中任何以为都不能盖过他的光彩。他就像是一颗流星横空出世，璀璨夺目。引得正道中无数人倾心，无数人嫉恨。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时的他年少得志，又怎会在意？”

　　“如果风要来，我便焚尽这风；如果雨要至，那蒸干那雨；如果天不与我，我便将天也轰破！正道年轻一辈弟子以各种由头来寻他麻烦，又怎会是他的对手？黄立秋号称剑皇多么厉害，呵呵，不也是败在他剑下？人人都以为昆仑派要自此崛起了，可惜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萧齐听得如痴如醉，中年语声微顿都没有发现。

　　中年整理了下心绪，续道：“那时魔宗对他可谓是闻风丧胆，当时心高气傲的魔宗圣女萧燕却不服气。齐兄曾深入魔宗腹地大闹一番，她便依样画葫芦，潜入正道势力遍布的区域来，很是做了些大事。如今仍四分五裂的蜀中剑派便是拜她所赐。她一路败尽正道高手，包括剑帝柳如烟。”

　　“两人终于相遇，这才有了后边的事。两人初次交手，竟是以齐兄败北结果。我猜想是齐兄见她一介女流是以手下留情，以致失了先机。后来两人又再数度交手，均是不分上下。两人惺惺相惜，竟打出感情来。一切也都是从这里开始。”

　　“两人感情愈来愈浓，但正道跟魔宗势不两立，双方从存在起便互相厮杀，其中的血海深仇浓得根本化不开。这段感情一经开始便已经注定了结局。齐兄却根本不在乎世俗礼法，也不顾双方的仇恨毅然和萧燕在一起。其实两人即便在一起，只要找个隐蔽地方，也许便能安稳度日，但齐兄夫妇俱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何能当那缩头乌龟？而正魔双方都怕他们泄露己方机密，派出大批高手追杀。”

　　“初时，两人虽然出手教训前来追杀之人，但从未有杀伤人命。但两人早前树敌太多，这时得了借口自然都是尽全力追杀，两人自保已渐吃力，留手自然再也不能。自杀了一人后，两人索性放开手来大开杀戒，要将余人吓退。不过对方仗着人多，虽然他夫妇天赋异禀修为惊人，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仍是紧咬不放。”

　　“这场席卷整个修真界的追杀足足持续了五年，五年中齐兄夫妇两人在不停的战斗中，修为已经精进到了恐怖的地步。前来追杀的正道诸高手，一直未能有所建树。正道终派出最强战力，各派掌门亲临。终于将齐兄夫妇围困在那昆仑仙山下。”

　　“据说那一场战斗直打得天昏地暗，斗转星移，江河逆流，弱水滔滔翻滚。最终正道付出死伤数十人——其中赫然包括玄武门上代掌门金无命的惨重代价，终于将萧燕擒住，带回天剑宗。参与战斗之人人人带伤。而齐兄竟转身上了昆仑仙山。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以齐兄的心性怎可能抛下妻子独自苟活？不多久正道在天剑宗剑山上举行屠魔大会，要当众将萧燕斩杀，说不定还打着引出齐兄将他一举杀灭的心思。当时我正在这剑山之上。”

　　“然而齐兄迟迟没有出现，正道之人都大失所望，决定先杀了萧燕再说。就在这时有阵阵轰鸣声传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天边云层涌动，大片金光耀眼夺目，最终来到剑山顶上。有一人在怒吼声中从天而降，直震得山体连晃。正是齐兄。正道众人怒喝连连，却没有谁敢上去动手。”

　　“众人目光落在齐兄手上，那是一柄浑身金光闪耀的神刀！任谁都看得出此乃神兵利器，原来齐兄当日深入昆仑仙山中不知如何竟取出了这绝世神刀！齐兄一刀将萧燕旁边两人斩成两半，将她托起，柔声道：‘你受苦了……’萧燕摸着他愈发瘦削的面颊温柔一笑：‘你才真的苦了！’齐兄道：‘咱们走吧。’众人为他气势所摄一时都没敢动手。”

　　“但此处聚集着正道至强战力，怎会容他来去自如？大战一触即发。当时萧燕已不能动手，齐兄一人要面对对方数百人，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齐兄只说了一句：‘挡我者死！’便朝外冲去。正道中不乏被萧燕或是他杀过同门，或曾败在他剑下之人，悍不畏死的冲上来。一时间剑山上暴起腥风血雨。而在这样的绝境下，齐兄仍是带着萧燕突围而出。遥想齐兄当日风采，叫人心折！”

　　萧齐听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

　　小月代他问道：“那后来呢？”

　　中年叹一口气道：“后来？唉，原来萧燕身上早已被对方种下了必死奇术，绝活不过两月。齐兄使出浑身解数，更前去医仙谷求医，被拒。萧燕如此要强的女子，不愿求人，只求与夫君再过一段平静日子。两人自相识以来还从没有过过如此悠闲的日子。我也是那时与齐兄结识。当时我在山中采风，无意间碰到游山玩水的两人，在那剑山上我曾见过他们样子，所以认得。当时就要与他们动手。结果说来惭愧，在齐兄手下我根本走不过两招。”

　　“然而齐兄并没有杀我，而是要放我走。那时我也正是年轻气盛之时，想到大丈夫死则死矣，岂能受这魔头恩惠？举剑自刎，结果齐兄一把夺下我的剑，怒斥道：‘男儿有为之身，如何能轻生？纵然你现下打不过我，再练十年来报仇也就是了。就算一辈子都打不过我，也终究是条汉子。只有懦夫才会自杀！’一番话说的我无地自容。越与齐兄接触，我越是佩服。最后更是引为平生知己，齐兄也不耻下交。这幅画便是那时画下的。”说着以手轻柔抚摸画卷。

　　“后来没多久萧燕便过世了，齐兄也不知所踪。唉，这就是你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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