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风雪

　　“醒醒白，醒醒。”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面前是飘落的风雪，还有面容憔悴的母亲。

　　“妈妈！你没事吧妈妈，白好害怕！”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白忍不住在母亲怀里哭了出来。但是妈妈并没有安慰他，在紧紧抱了他一下后，他被扯离了妈妈的怀抱。

　　“妈妈？”白惊慌地看着他的妈妈。

　　女子勉强笑着，笑容里充满了对白的担忧。

　　“白，一切还都没有结束。你要逃，逃得远远的。抱歉，妈妈没有时间跟你说太多了。要好好地活下去。”在白的面前，妈妈的面孔渐渐变淡，以至于透明。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能一直陪伴你。白要好好照顾自己。”女子的身子已经完全变成了冰晶。

　　这是白才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扑到了女子身上紧紧抱住。他哭泣道：“妈妈不要离开我，不要，求求你妈妈。”

　　“好了白，你要坚强，看到妈妈手指的方向么，马上照着那个方向一直跑。好····好·····活··下去白。一··定···要··活···下···去。”

　　女子已经完全化为一座冰雕，晶莹透亮，而她的手指在纷飞的大雪中指着一个方向。

　　白感觉到冷，因为他抱的妈妈已经化为了一座冰雕。

　　白已经冷得瑟瑟发抖，嘴唇发青，却舍不得放手。

　　“妈妈，白会听的话的，白一定会活下去的·····”白泣不成声。他终于放开了自己妈妈，迈开脚步一步三回头地朝妈妈所指的方向跑着。

　　一个小孩子，能在暴风雪里跑多远呢？白不小心踩到了雪很深的地方，他的整个脚都陷下去了，陷在深雪里拔不出来。白挣扎着，却越陷越深。

　　白呜呜地哭着，他哭叫着爸爸，妈妈，回应他的却只有寒冷的风雪，呜呜的风声。白累了，他有些坚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清脆的铃铛声，还有马拉车子的声音。白勉强睁开眼睛，他的大半个身子都浸没在了深雪里。

　　“救命！救命！”白大声叫道，起初声音很小，像声音也被冻住了，后面渐渐变大。雪飘进了他的喉咙，他忍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赶车的人在寒冷的大雪中期盼着早点回家，他听到了孩子的呼救声。停下车，他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了半埋进的孩子。

　　“等等，孩子叔叔马上来救你。”赶车的男人叫道。他淌过深深的积雪，终于走到了白的面前。

　　等走到近前时，男人才发现白已经没有了意识。男人抓住了白的上半身用力一拔，可却拔不出来。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把它戴到了白的头上，给白一点温度。

　　“等等，等等，叔叔马上救你出来。”男人用手快速地扒开积雪，在扒了差不多之后他一用力终于拔出了白。

　　抱起白，男人又解开了自己的衣襟，大大的棉衣包裹住了白的身子，在温暖之下，白的身体恢复了温度。

　　一脚深一脚浅地回到了自己的车上，男人一挥马鞭，空中发出一声脆响，马就急急迈开步子，朝一个方向狂奔。

　　“再坚持一下，小家伙。”风雪中，男人低下头，对怀里的孩子道。

　　车子在风雪中疾驰很快就赶到了家，男人下车，脚踩在积雪上嘎吱作响。他敲响了自己家的门。

　　“老婆，我回来了。”

　　门打开了，门后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穿着厚厚的风衣，头发卷曲用碎花发带简单扎起。她看着自己辛劳归来的丈夫，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回来啦，快进门我给你下碗热汤面。”然后她呆愣住了，男人鼓鼓的衣服里，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小脑袋。

　　她呆愣了大约五秒，然后带着哭腔地喊道：“你个没良心的，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把孩子带回来了。”

　　“老婆，我是那种人么。这孩子啊，是我在风雪里捡到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门。

　　“谁知道是不是你编好的理由？”女人笑道，但是她早就相信了男人的话。

　　“看看我这张脸，生的出这么漂亮的小孩么。”男人指着自己的脸笑道，把白送到了里屋。

　　“那倒是。”女人跟进了屋子。

　　男人小心地把白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他解开自己的手套，把粗糙的手盖在了白的头上。

　　“这孩子发了一点高烧。”

　　“老婆上回医生给我开的感冒药还有剩么。这么晚了不好去找医生了。”

　　“有，我马上去拿。”女人应道。

　　“恩，我先去把马赶到马棚里，不能把马给冻坏了。”男人重新戴上了手套，出了门坐上马车，手腕一抖马鞭发出一声脆响，马就缓缓地走了起来。依靠赶车为生的车夫，总是会知道爱惜自己的马。

　　当男人回到自己的屋子，抖露身上的积雪，脱下赶车的厚厚的御寒服，走进里屋时，妻子正把一个毛巾敷在白的额头。

　　“所以我才那么爱她。”男人想，走到妻子背后抱住了妻子。

　　“真是一个漂亮的孩子。真漂亮。”妻子用脸摩挲着丈夫的脸，轻声说道。

　　男人知道为什么妻子会这样，在一场风雪之中，他捡回了一条命，却几乎丧失了生育的能力。

　　“对不起。”男人轻轻吻着妻子的脸颊。

　　“水大概烧沸了，我去下面给你吃。”妻子说着出了屋子。

　　男人抿了抿嘴唇，上面有一点湿痕，一丝咸味。

　　面很快就端到了饭桌上面，几片切成片的培根，一个荷包蛋，几颗青菜，汤汁半黄，几点油花，冒着腾腾热气。

　　男人大口吃面，吃得滋滋作响，头冒热气。

　　“妈妈，妈妈。”里屋里传出白的声音。女人心尖一颤，急急忙忙地到了里屋。白伸着手，在空中想抓住什么。

　　女人一把握住白的手，靠在白的身边。

　　“宝贝，妈妈在这，妈妈在这。”

　　“妈妈，妈妈。”白叫着渐渐安静了下来。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门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女人回望着他，眼睛满是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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