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冷啊……”
喧哗
下课后的走廊人来人往，感情好的女生们结伴走向厕所，跳脱的男生们莫名的开始了追逐。
时间距离秋至已经过去了一些日子，渐冷的天气在让人们的衣服一件件加厚的同时也让办公室前的热水供应处成了学生们不得不去的地方。
嗒嗒
高跟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的脚步声让周围正在说笑的学生不自觉间收敛了声响，而视线中出现的身影也让他们加快了离开的脚步，作鸟兽散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森律子
一名现教小学五年级的语文老师。
严厉的教学风格加上那张好像总是紧绷着的脸，让她成功的在学生中成为了噤声的代名词，为自己负责的班级制定的可怖学习计划更是让那些学生叫苦不已，而对一部分特定的学生而言更加不幸的事则是，她还是一个班的班主任。
而如果要准确形容这位女性的话，用这班上的人流传出的一句话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是一位人如其名的女性，森严与纪律已经刻入她的姓氏中了」。
但与孩子世界截然相反的，则是大人世界。
对学生严厉如斯的她在男教师的眼中却颇有魅力，古板的穿着在为她增加学生前的威势同时却是也在男教师中赢得了类似冷美人，禁欲系的称呼。
可是不相同却又相同，在男教师中颇为有名就代表在教师中受欢迎了么，而学生们投递过来的目光就全是畏惧么，这可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走到热水处的女性抚了抚有些下坠的古板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将杯子放在水龙头之下，对于自己身旁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感觉。
她注视冒着雾气的热水流入杯中，拧上龙头，站直身子，然后面向自己的一侧，有些冷肃的银框眼镜遮不住她凌厉的双眼，她再次抚了抚，然后开口对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低了几个脑袋的家伙说道。
“萧学笙，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去办公室等我么。”
“啊，我这不是刚下课么，办公室不就在这前面么，话说老师，这么多杯子要不要我帮你拿几个啊？”
萧学笙没意义的应了几声后非常聪明的转移了话题，他看了看这位律子老师手边的几个杯子，随口问了问。
“不需要，现在跟我去办公室。”
眼镜被雾气侵染几分，让人看不见背后目光的律子老师一如既往的紧绷着脸，将最后一个杯子的盖拧好，两手提着四五个杯子走过萧学笙身边，让他跟着进办公室。
耸耸肩跟着进入办公室，萧学笙看了会儿那位律子老师默不作声地将茶杯递给一个个老师的场景，然后同样默不作声地等着这位律子老师回来。
“老师，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啊？”
待律子坐回座位后，萧学笙象征性的问了问，算是起了个话头。
“……你的作文呢？”
坐下抿了口刚接的热水，律子将坐下的身子转正，对着萧学笙说道。
“啊，这里。”
确定了眼前这位律子老师的目的，萧学笙把一直拿在手上的作文纸摆在了面前的桌上。
“是昨天说的补交吧，怎么今天早上不交过来。”
改变刚刚侧坐的姿势，律子拿出钢笔准备批改，同时事无巨细的问道。
“早上不是历史早读么，而且历史老师还过来发了一张卷子。”
律子老师的话让萧学笙想起了早上的情景，心底涌出的那不得不的被迫感让他无不怨念的念叨了一句。
“历史老师是为了你们好，现在地区改革，文部省为了缓解你们的学习压力把政治和历史提前放到五年级来考，算算时间现在离考试还有多久，半学期都不到了，多做点题，掌握也就更深一点。”
律子仔细看着萧学笙的作文，思想工作和口头教育却也是顺手拈来，一股老教师的气息扑面而来，萧学笙看了看她那姣好的脸庞，一股违和感也油然而生。
“这已经算是好的了，你也不想想，五年级不考，你们六年级就得考五门，那时候对时间的挤压和利用是现在的你们想都想不到的，所以别在那抱怨这抱怨那的，现在的你们已经很幸福了。”
将学生无法经历的过去用话语摆放在他们面前，现在和曾经的对比会让他们感到一些庆幸和轻松，从而缓解一定程度上的学习压力，这是引导学生自己使用精神胜利法的有效手段。
教师们从多年教学经验中总结出的教师法，律子是做过功课的，不过今天倒是第一次用上，因为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抱怨。
“你过来。”
在口头教育的空当，律子完成了对作文的浏览，抬头让萧学笙过来看。
“这里，还有这里，点题有些频繁了，然后这一段，太空了。”
律子用笔尖指了指，将几处地方圈了出来。
“最后这里的俳句倒是用得不错，主题的升华也很到位，你母亲帮你改的？”
光线下泛着光泽的笔杆划动到最后，律子紧绷着脸问了一句。
“啊，我妈帮我改了一下，哈哈。”
看着被圈出来的都是自己写的，被表扬的全是自家母上大人改的，萧学笙连忙打个哈哈。
“最后这段可以背下来，跟很多作文题目都能挂上钩，还有就是你的俳句……”
看着作文纸上前面还算工整，而后面则趋近于鬼画符的文章，再想到面前这个学生的俳句，律子一直板着的脸都有些松动的架势。
“你就没有请教过你的母亲么？”
萧学笙母亲的俳句功底很不错，而这，律子也早就从萧学笙的课后作文作业中领教过了，没错，萧学笙让他母上帮写作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律子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位俳句功底这么好的女性居然有一个连默写俳句都填不出来几个的儿子，环境的潜移默化和家长的行为影响在这家伙身上都消失不见了么，律子看着正在挠脸的萧学笙。
“啊，请教过啊，但是没办法啊，总觉得俳句的格式很奇怪。”
每天放学后的闲余时间都被视频和游戏占据的萧学笙挠着脸，眼神飘忽的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而听着萧学笙的解释，律子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重新再将作文审视了一遍后在右下角打了个日期。然后将作文纸递给萧学笙，扶了扶眼镜说道。
“作文整体不错，要是字再好一点的话分数可以更高，不过这就看你自己了。还有，下次考试你的俳句默写没有对一半的话，我就要去你家家访一下了。”
“啊，俳句默写也就那么几分而已啊老师，不需要家访吧……”
听到自己班主任的话，萧学笙连忙表示其实自己不需要抢救。
“什么叫而已，考场上每一分都必须全力去争取，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这么奢侈的，而且没记错的话，你们的考试成绩排名可是关系你们的初始精灵，之前就告诉过你们了，学校联系到的研究所不是每一个都那么好，而每个人拿到的精灵的好坏也就不一样，你们应该都很憧憬着毕业之后的冒险吧。”
那就更应该好好把握这人生唯一一次有特殊意义的毕业考了，因为在经历了你们所憧憬的冒险后，你们才会明白，这次毕业考是你们唯一能够把自己拉到和其他人同一起跑线的考试。
哈……
看着眼前的律子老师进入老生常谈模式，萧学笙不用听后面的话都能把剩下的补全出来，心里叹口气，将身体重心调到另一只脚上，萧学笙做好了被思想教育的工作。
“律子老师，开会时间到了。”
而就在萧学笙正准备把自己的思绪不留痕迹地飘到外面去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打住了律子的说教，放眼一看，却是历史老师走进了办公室。
“嗯，要开始了么，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听到历史老师的通知，律子翻了翻手腕上的表，然后点了点头。
“就先这样吧，记着下次考试的俳句默写。”
她最后跟萧学笙说了一句，然后拿上本子和笔，站了起来。
“哦。”
随便接嘴的后果就是长篇大论，自觉吸取到了教训的萧学笙简单的应了一声，侧侧身子，让律子老师走过。
……
跟着走出办公室，不同路地来到明亮的走廊，萧学笙看了看外面广阔的操场，绿荫净化着他的双眼，缓解着那心灵和身体上的一丝丝疲惫；迎面而来的微风带着浅浅的凉意，让萧学笙紧了紧领子。
“贵族小学啊……”
律子老师的话语可能说的没有那么清楚，但作为从小到大一直被这么教育着的一代，萧学笙又怎么会不清楚老师口中所指的对象是谁。
学习时比我们还要好的环境、资源、条件，毕业考后直接取得的优秀初始精灵。而且这还不是简简单单的横向比较，要知道，在毕业后选择外出冒险的从公立小学出来的小学生可是很可能会跟他们产生交集的。
想想每次提到这些就无不是严肃神情的老师们，萧学笙便本能的察觉到，公立小学的学生和贵族小学的学生之间的交集，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天真美好。
再次紧了紧领子，萧学笙最后看了眼走廊外的景色，转身往教室的方向去。
教学楼间回旋的微风变得有些强劲了起来，重新拂过校园的操场，掠过那些学生们的脸庞，在同大地打着招呼的同时却也带下了第一片无法再抓紧枝干的树叶。
“还真是残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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