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节 第二兵工厂
“托马斯。烟台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建议你们在其他地方设厂，比如邯郸！”
既然莱芜不能建厂，杨潮不由得又想起了另一个煤铁齐全的城市，那就是邯郸，煤储量比莱芜更多，铁储量则差不多，同时很适合成为一个钢铁基地。
邯郸虽然在直隶广平府，但是广平府就位于山东最西境的东昌府西边，必要的时候，修一条铁路过去，就能跟山东连接起来。
此前杨潮之所以只考虑放在山东，那是因为他心里还是有潜意识的，倒不是山头主义，而是认为在山东他说的话还能当回事，放到其他地方，恐怕就没人当回事了。
但是有张之洞和袁世凯这两个洋务派在，杨潮相信他能说动他们允许美国人在邯郸办钢厂。
“邯郸？在什么地方？”
托马斯对中国的地理位置并不清楚。
杨潮道：“距离山东不远，有煤矿，也有铁矿。”
托马斯点点头：“看来那是个不错的位置。”
不过他又道：“其实烟台就很好。当地的煤矿完全可以供应我们。至于铁矿吗，我们美国钢铁公司很乐意向中国出口高品位铁矿石。”
出口铁矿石？
这恐怕是美国人的另一个目的啊，美国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美国资本家也没有给美国后代留下矿藏的觉悟，只要有钱赚，他们不惜把地下的东西都挖出来，幸好他们不是在中国，否则历代帝王的皇陵估计早就被挖完了。
美国人果然要利益最大化，既然不能直接出口钢铁，他们索性建立一座钢厂，但是还要用他们的铁矿石，能多卖点东西，就多卖点东西。
这让杨潮不由想起了在青岛的兵工厂，他经过各种路径，最主要的是花钱买通了正在施工的一个工程师，得知了德国人的目的其实也是在兵工厂投产后，出口他们国内的钢铁，而兵工厂用的炮管钢价格可是很昂贵的。
那座兵工厂已经成了让杨潮头疼的一个项目，虽然是在中国的地面上，但是却是被德国人控制的青岛，杨潮敢保证，别说直接跟德国冲突了，弄不好跟其他国家冲突，德国人都不会允许兵工厂向中国的军队提供武器。
“你们可以生产枪炮用刚才吗？”
杨潮突然问道。
托马斯很随意的点点头：“这世界上就没有美国钢铁不能生产的钢材。”
杨潮点头：“很好。那我建议你们可以建造一座枪炮用钢炉，因为正好山东政府旗下有一座大型兵工厂，却没有合适的原料来源。”
青岛兵工厂的事情，知道的人还是不多，八国联军时期，西方国家达成协议，禁止向中国出口武器，虽然现在已经失效了，但是德国人还是小心谨慎，兵工厂依然在秘密施工中，打的招牌是在建造一座车辆厂。
如果到时候德国人利用原料卡杨潮，杨潮完全可以用美国炮钢替代。
而且既然允许美国人建造炮用钢了，何不：“我考虑引入一座兵工厂，不知道你们美国人对此感不感兴趣？”
托马斯没有说话，但是他旁边的洛克菲勒的代表威尔却立刻接口。
“当然，只要是赚钱的生意，美国人都感兴趣！”
杨潮笑道：“很好。这可是一项大生意，相信美国朋友一定能赚到钱的。”
张之洞建立汉阳兵工厂投资两百多万两银子，号称中国最大的兵工厂，但是直到去年，年产量都还达不到三千只，这种产量显然无法满足中国军队使用，因此民国时期才会大量进口，甚至抗日时期，步枪都无法自造。
杨潮虽然让德国人在青岛建立了一座兵工厂，但是说实话，一年十万只步枪，三百门大炮，和平时期是过剩的，但是战争时期，却是完全不够用的。
杨潮打算再造一座规模相当的工厂。
“不知道杨道台阁下您打算建立多大规模的兵工厂呢？”
威尔充满兴趣的问道。
杨潮笑道：“年产十万只步枪，三百门大炮！”
威尔倒吸一口冷气，美国这么大规模的兵工厂，好像就只有春田兵工厂一座吧。
“那确实是一笔大生意！”
威尔叹道。
杨潮道：“那就麻烦威尔先生帮忙进行沟通，同时做一份估价，后续的我们在谈。”
托马斯连忙插话道：“那我呢。您对我们钢铁厂的规模有什么意见。”
杨潮道：“我想你们肯定有自己的意见。”
托马斯耸耸肩：“我们公司董事认为，十万吨就足够中国了。”
十万吨，放在后世只是顶小的钢铁厂，中国民办钢铁厂没有一百万吨都不好意思跟人提，但是放在现在，也算是大型钢厂了，修铁路的话确实够了。
这时代，修铁路确实是最大的钢材消耗项目之一，但是还称不上第一，造船业才是第一，起码英国这种造船强国，造船业消耗的钢铁比修铁路多的多。
而在后世，汽车业才是钢铁消耗第一，占据四成的消耗量，其次是房地产，其次是造船，修铁路只能说是不入流了。
不过杨潮却很同意美国人的说法，毕竟现在没有那些产业，而且杨潮有自己的打散，他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引入美国技术，等技术扩散了，中国工人、技术人员掌握了炼钢技术，他会鼓励中国人自己经营钢铁业的，把扩张的机会留给华人资本。
杨潮做事很痛快，基本基调先达成，美国人确认杨潮确实有意让他们建钢厂，也很满意。
可是很快杨潮就不满意了，因为他把情况打电报跟张之洞一说，张之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坚决不允许洋人在邯郸建厂，虽然杨潮解释了很多，把利害关系剖析的十分清楚，但是张之洞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杨潮放弃了：美国人建厂了，德国人建不建，英国人建不建，日本人建不建？
片面最惠国待遇！
这个恶毒的条约，又是一个不平等条约。
洋人在中国都享有片面最惠国待遇，美俄等国是通过第二次Ya片战争后，北京条约确认的，日本人是通过甲午战争后马关条约确认的。
这个条款的意思是，一个国家在中国取得某项利益，其他国家根据最惠国待遇自动得到相同待遇。也就是杨潮如果允许美国人在邯郸建厂，其他国家也有权要求同样的权力，现在清政府虽然打了那么多败仗，可是一直牢牢守着内地，只向洋人开放了一些口岸，如果邯郸建厂意味着内地也被洋人侵入，后果不敢想象。
对杨潮来说，内地吸引投资也不是坏事，但是他也知道，这后果绝对不是清廷大臣愿意见到的，根本就没有通过的可能。
只能同意美国人在烟台建厂了，最后还要从美国进口铁矿石，这价格啊，估计得被美国人狠宰一把。
杨潮心中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不等杨潮对美国人做出回应，德国人又找上门来了。
“德国人来干什么？”
因为铁路闹得不欢而散，德国人可是很少找杨潮了，都是直接通过公使向北京施压。
“德国人说青岛的兵工厂一期项目完工了，邀请您去参加一个酒会。”
潘训说道。
又是兵工厂！
杨潮不仅感到头大，按照跟德国人的合同，这座兵工厂名义上是属于清政府的，将来的运行费用，得清政府来出，此事载沣也是知晓的，但是对很多大臣都是保密的，将来从哪里出这笔钱也是一件让人费神的事情。
可是如果让杨潮放弃，别说德国人不答应，就是杨潮自己都不答应，那么一颗大钻石，虽然是自己人造出来的，可毕竟价值在哪里，卖给别人也是一大笔钱，多了不敢说，三百万英镑英国人绝对愿意出，然后送给女王。
三百万英镑那可是一艘无畏战列舰，折合成黄金都有二十多吨重呢。
给德国皇帝，就还来这么一座兵工厂，最后还荒废的话，太让人寒心了。
不过兵工厂在青岛，明显被德国人坑了一把，估计以后的运营他们还会出一些幺蛾子，绝对不会积极配合，以大局为重，杨潮也不能跟德国人闹僵。
这就是政治，该牺牲的时候就得牺牲，不到翻脸的时候，哪怕有杀父之仇见了面都要像朋友一样。
有时候想想，搞政治也他玛委屈，尤其是弱国的政治。
“告诉德国人，我会去的。”
杨潮让潘训回复德国人。
杨潮还要继续跟美国人商定一些附署条款，比如培训工人之类的，杨潮要求美国人帮忙成立一所技术学校，最开始的目的吗，就是培训钢厂需要的中国工人。
另外杨潮还得跟周馥商定一下，虽然美国钢厂定在了烟台，可是从美国置办的兵工厂，杨潮还是打算放在莱芜，这里的煤铁是不能放过的，必须开发出来尽快转化成实力，但是杨潮还不想让德国人干涉，所以得跟周馥先商量一下，同时他也得谋划一下，该怎么平衡德国，让德国人放弃干涉杨潮自办兵工厂的事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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