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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章:吟风听雨,雨筝丹青 合两更


  与晓梦简单言谈三两后,天翊折归到了房中。

  他凭栏以望,寒影浸窗,凄云蔼蔼。

  不知不觉,时至下半夜。

  小雨收尘,凉蟾莹彻,水光浮璧,阑干四绕,听折柳徘徊,片云尽卷清漏滴。

  辰南子传音道:“小子,你打算一直这样站着?”

  天翊怔了怔,轻声一叹:“辰老,流金城似乎并不常下雨。”

  辰南子道:“但今晚这雨却下得潺潺,下得满目愁思。”

  天翊道:“辰老,你莫不是在说小子愁思不成?”

  辰南子道:“难道不是吗?”。

  天翊笑了笑,道:“晨钟暮鼓,日走云迁,听雨暗梦,皱了眼角,瘦了闲情。”

  言罢,天翊缓缓转过身来,正于此时,一道流芒划破凄暗的夜空,斜直穿过窗扉。

  &无&错&小说{www}.{}.{com}  只听“嗖”的一声,一短径飞箭直直悬定在屋内的梁柱上,飞箭一端,挂有一锦囊,此刻正轻摇曳空,来回摆动。

  见状,天翊眉头微皱,回首探查下,却无丝毫所获。

  稍顿片刻,天翊径直到梁柱跟前,抬手取下令箭一端的锦囊,只见锦囊内,置放一字条。

  这一幕,颇让天翊熟悉,在此之前,小笛便曾拿出过锦囊,想邀他与卧月一见。

  那锦囊内,同样装有一字条,上书“南图之志”四字。

  回想稍许,天翊打开字条,映入眼目的除开那极为熟悉“南图之志”四个大字以外,还有“城西约见”几字。

  辰南子道:“小子,苏远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天翊笑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语刚一落地,天翊倏地展身,身影直作一抹流光朝着流金城西而去。

  此时,小雨已经消歇,明月高悬,清风徐徐,给流金城的夜,平添了一方悠静。

  天翊的速度很快,不消多时,人已出了流金城的西城门。

  城外,萧条荒凉,特别是在这微雨初霁的夜里。

  天翊盼顾而视,见并无异常后,便缓缓迈步前行着。

  走着走着,萦绕周身的荒寂渐远了踪迹,天翊只若走进了天涯水湄、云雨朝歌之中。

  有那么一刻,天翊停下了身子。

  与此同时,不远处,有一女子翩跹而落,她拈花轻笑,云衣薄衫。

  女子素衣清颜,届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齿含香,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她站在那里,颜笑以望,只一望眼,衍生了遍布的婆娑,羽化的荒芜,斑驳着笙歌处处,搁浅着温柔亘古。

  天翊凝视着女子,伸出持拿着锦囊的一手,道:“这锦囊可是姑娘所留?”

  女子含笑脉脉,道:“我叫听雨,锦囊是我受人所托,转交给不忘公子的!”

  天翊凝沉片刻,道:“嘱托你的人,可是苏远?”

  听雨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道:“不忘公子,听雨钟情于音律,想为公子抚上一曲,不知公子可愿?”

  天翊道:“洗耳恭听!”

  听雨微微一笑,皓腕微呈,一类似古筝的拨弦之器映现而出,筝器五弦,弦架筝柱。

  下一刻,听雨的身子缓缓升空,她悬空而定,筝器平置于两膝之间。

  听雨道:“不忘公子,此拨弦之器名为雨筝,你觉如何?”

  天翊淡然如初,道:“上崇似天,下平似地,中空准六合,弦柱拟十二月,设之则四象在,鼓之则五音发,乃仁智之器也!”

  闻言,听雨的脸色突起波澜,惊道:“难道公子也懂晓音律不成?”

  天翊笑了笑,并未回应什么。

  见状,听雨也未作多问,妙指落下,清音四起。

  音动,朦胧夙愿,红尘踯躅,缄舞惊鸿,墨靥卿心。

  隔远的倩影,闲敲了斑驳半世的荼蘼云子,惊醒了偷泣浮生的一夕清梦。

  风微凉,谁荒芜了谁的华灯初上?谁挥别了谁的末之未央?谁婆娑了谁的簪花弄影?谁妄言了谁的璎珞残妆?

  飘散的弦音,如雨如珠,轻轻叹,声声慢,缱绻了红尘紫陌,遗落了黄泉碧落。

  天翊静默以听,心神沉浸在弦音中,只觉那五阶之音,如泣如诉,催人黯伤。

  这一刻,月淡,风凄,如画,似梦。

  一曲终了,一袭素衣,一弯醉月,禁锢了时光,背负了尘寰。

  听雨收指,那缱绻的雨殇,却做意犹未尽,依旧回荡在天霄地宇间。

  她缓缓睁开眼,继而朝着天翊望去,道:“不忘公子,听雨献丑了!此曲尚未命名,不知公子可愿赠其一名?”

  天翊顿了顿,他能感受到,听雨半夜寻他,绝不只是为了让他闻曲赋名。

  稍作思衬,天翊开口道:“烟波浩渺的雨水,平平仄仄的轮回,拓染了谁的鬓霜残颜?浮生若酒,梦若雨花,无题之作,无题之名。”

  听雨一愣,道:“公子的意思,可是说这曲名叫无题?”

  天翊笑了笑,道:“正是。”

  听雨陷入沉思,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无题”两字。

  久久之后,听雨方才缓过神来,盯着天翊道:“不忘公子,曲子也弹了,曲名也敲定了,听雨便不多做逗留了!”

  说着,她对着天翊示意一笑,继而便欲起身离去。

  天翊见状,连道:“听雨前辈”

  其言语还未说完,听雨突地打断道:“不忘公子,听雨可担不得你一声前辈,你若不嫌,直接叫我听雨即可!”

  天翊怔了怔,思绪如织,难以理顺,开口道:“听雨姑娘,不忘想知道,你们可是受苏远之嘱,前来寻我?”

  听雨笑着点了点头,道:“公子应该是想问我们为何前来寻你吧?”

  天翊颔首,他之心思缜密而又明晰,但此次却是洞悉不出苏远之意。

  听雨顿了顿,笑道:“不忘公子,不是不道,时候未到,等过些时候,便会有拨云见月!”

  说着,听雨微微举首,放眼之下,可见玉盘云中转,透着朦胧,散着迷辉。

  下一刻,她的身影凭空消失。

  天翊怔愣原地,眉宇间的凝沉,清晰无比。

  辰南子传音道:“小子,听雨很强,她那雨筝,也做非凡之器!”

  天翊依旧呆滞着,似乎并未听及辰南子所言,自顾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闻言,辰南子道:“小子,你若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不去寻苏远问个明白?”

  经由辰南子这般一提醒,天翊方才醒转过来。

  此前卧月相邀以见,言道只是为了与他会会面,而今听雨现身,只让他闻曲赋名。

  天翊虽知两人有此行举,定然与苏远脱不了关系,但却无法明晰苏远的具体用意。

  稍稍思量,天翊便已下定决心,明日便去寸阴酒楼一趟,向苏远寻个明白。

  一念及此,天翊再不作愣,转身便欲离开。

  只一转身,天翊突然顿住,只见来路之上,不知何时竟有一男子静默而立。

  男子有着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散。

  他的双眸,冰冷而又孤傲,深黯的眼底,饱含平静,周身左右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见得男子,天翊眉头一皱,沉声道:“阁下莫不也是受苏远所托,前来寻我?”

  男子轻点了点头,道:“苏远于我有恩,我欠他一条命!他既有所嘱,我吟风自当不辞!”

  天翊一愣:“吟风?”

  男子淡冷道:“我叫吟风。”

  天翊道:“你可认识卧月跟听雨?”

  男子道:“认识。”

  天翊道:“你寻我,所为何事?”

  吟风道:“我有一笔,想请你挥毫以墨!”

  言罢,吟风倏一挥手,下一刻,一道灿金流芒直直朝着天翊飞来。

  天翊承住流芒,光色消退下,一根长约三尺的笔物显现而出。

  此笔,通体金光,笔身之上,萦绕着凌锐的气息,天翊将其持拿在手,只觉得手心遭受着阵阵割裂之力的冲击。

  这一刻,天翊持着笔物,久久不见所动。

  吟风见状,道:“不忘小哥,怎么?难道还要我给你准备笔墨纸砚不成?”

  闻言,天翊淡然一笑,道:“天幕作纸,灵元为墨,我哪里还需要笔墨纸砚?”

  话语刚落,天翊的身影已是一跃而起。

  握手丹青笔,挥毫一阙,绕指金元,呼啸当空。

  放眼以望,只见天翊身入天幕,笔走如龙蛇,力透苍穹,点顿之下,灿金洒辉。

  寥寥片息,偌大的天幕中,便有铁画金钩飘若浮云,两行衍金大字清晰显现:

  上阙——“天地不仁!”

  下阙——“以万物为刍狗!”

  吟风惊愕以望,入目之字,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

  他钟情用笔之道,自能看出天翊所书之字,洞达跳宕,刚柔相济。

  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悬针收笔处有正有侧,或曲或直,提按分明,牵丝劲挺。

  一番暗赞,吟风的气息便变得有些紊乱起来,盯着天翊的目光,满多不可思议。

  不消多时,天翊人已从长空落下,他神色如常地看了看吟风,轻手一挥,顿将笔物抛还吟风。

  吟风承接住笔物后,稍事平息,也不言说什么,转身便离。

  天翊见状,眉头突地凝皱起来,喝道:“吟风前辈,你难道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闻言,吟风一顿,道:“吟风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说着,他之身影再不做停,三两时息,其人已消失在薄雾轻烟中。

  天翊静默而立,思绪飘舞,偏又来得狂动不已。

  辰南子道:“先有卧月,后有听雨,现在又多了一个吟风!此三人,皆作不凡,只是他们的行举让人难测!”

  天翊道:“他们都是受苏远之托前来寻我,此事也只能于这个当事人这里寻些端倪了!”

  说着,天翊提步离去,不知为何,他一向都作轻盈的步子,此时却变得沉重了许多。

  花费了些时候,天翊回到了客栈中。

  此时已值深夜,客栈内显得很寂静,但天翊的归来,却没能瞒过众人的耳目。

  若蓝静静地伫在窗前,喃喃道:“这么晚了,大哥哥出去干嘛?”

  言说之际,其手腕上的乾坤镯顿起一阵湛蓝光芒。

  下一刻,裨恶的身影飞展而出。

  见状,若蓝眉头一皱,道:“裨恶,我不是说过,没我允许,你不可现身吗?”。

  裨恶一脸凝重,道:“若蓝大人,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流金城内有高手藏身,你可要小心!”

  闻言,若蓝的神情顿有惊愕衍生,她很清楚裨恶的实力,风澜大陆,能被其称为高手的人可不多。

  稍以思量,若蓝道:“你说的高手,可是大哥哥口中的苏远?”

  裨恶点了点头。

  若蓝道:“裨恶,你又未曾见过苏远,何以得知其不凡?”

  裨恶郑重道:“感觉!”

  若蓝一愣:“感觉?”

  裨恶道:“没错!”

  说着,裨恶对着若蓝躬了躬身,继而化作一抹流光没入乾坤镯内。

  若蓝微微蹙眉,心思滴转,也不知作何思量

  翌日一早,天翊起身前去寸阴酒楼,不作多时,他便从酒楼中走了出来。

  按照店内酒侍所说,苏远并不在酒楼中,天翊也不知苏远是否是故意避而不见,总之是落得个无获而归。

  带着些许失落,天翊回到了客栈,前脚刚刚踏入,武忘等人便是兴冲冲地靠上前来。

  无忆道:“老大,你去哪里了?我们正到处寻你呢!”

  武忘道:“老大,尘哥醒了!”

  闻言,天翊猛地一怔,来不及多言什么,连忙朝着绝尘的房间跑去。

  武忘等人稍以迟定,纷纷追随天翊而去。

  此时,绝尘的房中,晓梦淡冷地伫立窗前,闫帅站在床边,眼以直愣地盯着床上的绝尘看着。

  另外一边,史大彪坐在桌前,孤饮独乐。

  不多时,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天翊满脸兴色地冲了进来。

  紧随着,武忘等人先后而至。

  此刻,天翊神色迥异,呼吸急紊,他快步到床边,只见绝尘依旧平躺以卧,周身上下,金芒缭绕。

  天翊愣了愣,眉头一皱,状做不解地朝着武忘等人看去,之前武忘可是告诉过他,绝尘醒来了。

  武忘笑了笑,道:“老大,你再仔细观察观察!”

  闻言,天翊这才平复下来,他听得绝尘醒来,思绪都起了紊乱,倒是少了平日里的那一份明察秋毫。

  下一刻,天翊再次朝着绝尘打量去。

  起初时,天翊并未察觉出绝尘有何异样,但有那么一刻,天翊的神情突地一滞。

  只见,绝尘的眉宇上,睫毛竟微微眨动,好似随时都有可睁开眼来可能一般。

  见此一幕,天翊的脸上顿被喜色缭绕,盯着绝尘道了句:“尘哥!”

  绝尘似是听到了天翊的呼唤,微微眨动的睫毛,更添一份快频颤动。

  闫帅道:“不忘,绝尘恢复的很快!想来再有一两日时间,便能睁眼开口了!”

  天翊欣喜地点了点头,武忘等人也做激奋不已。

  闫帅道:“只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只一颗七星丹药,怎会生得如此奇效?”

  他说的自然便是指的天翊所炼制的“金还丹”。

  武忘怔了怔,道:“金还丹的功效虽也不凡,但按理来说,不应有着这等奇快之效才是!更何况,尘哥在服用了金还丹后所产生的反应,根本就不是服用金还丹后该有的反应!”

  说着,武忘看向天翊,金还丹是天翊所炼制,在他想来,天翊应该知晓些内情才是。

  天翊稍稍一顿,道:“金还丹是我炼制不假,给尘哥服用的也的确是金还丹,我只是在想,炼制金还丹的药材,真的就是金还丹的药材吗?”。

  一言出,众人皆陷入沉思。

  好半响后,无忆开口道:“老大,你的意思是,那老人家贩卖给我们的药材,根本就不是金还丹的药材?”

  武忘一脸苦郁,不敢置信道:“不对啊!药材我们都做过检查,正是炼制金还丹的药材!怎么可能有假?”

  幻茵点了点头,道:“武忘说的没错,每一株药材我们都有仔细探查!”

  南宫盈盈顿了顿,道:“我觉得不忘老大说的有理,问题一定是出在药材上,我们看不出真假来,只能说明蒙蔽我们的人,手段极为高明!”

  说着,南宫盈盈还不忘朝着天翊投以微笑。

  天翊无奈笑了笑,老早他便察觉到了此事之中透着的蹊跷,他只是没做深究罢了。

  阿布道:“就算那老人家有意蒙骗我们,但他却并未歹念,老师在服用了不忘师叔炼制的金还丹后,恢复速度较以往快了许多!”

  天翊道:“阿布说的没错,我想那隐与暗中的前辈,或许与我们作旧识也不一定!”

  闻言,幻茵的脸色突地一凝,她若没记错,在此之前,天翊曾特意询问过她,是否认识那贩售药材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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