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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三章 风起大荒


  稷山施无畏!

  鬼哥分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却觉得又有些熟悉。

  “本师乃八地头陀空明,无畏幼年便长于大师兄稷山迦兰禅院无想禅主座下。之前得本师传讯,一直在追寻阁下行踪。经得多方打探,今日才得相见。”

  “这……如此说来,我该称梵无遮,而且要叫兄台一声师兄?”

  鬼哥心绪本就不平静,更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稷山来人,并且是专门来寻找自己的。想想那位空明大活佛,就让他心里不舒服。

  施无畏点了点头,直看着鬼哥道:“那么,阁下是想叫我一声师兄呢,还是想就此转身离开呢?”

  “有什么分别么?”鬼哥问道。

  施无畏再道:“叫我一声师兄,随我回返稷山,从此你就是稷山十位真传之一。你若转身就走,我只能强行将你带回稷山,看看禅主师兄如何发落。使命在身,还请包涵。”

  “那还不是一样么?”鬼哥笑呵呵道,翻手间拿出那本日月经,向施无畏缓缓推了过去。

  施无畏一见此经,面色登时肃然,沉默良久之后才道:“你知道此经意味着什么么?”

  鬼哥正色道:“请兄台指点。”

  “法不轻传。”施无畏沉声道:“本宗大都是记名弟子,如我等便都是禅主代师授业,亲传唯无想禅主一人,得授无上空禅。而你得授日月明禅,便是第二位。恩师之法自此传尽,恐怕已经圆寂。”

  这……!

  鬼哥虽然早就预感此经非同小可,但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来系统的研读。是以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本经书,其中竟然还有如此含义。再回想离开十万梵山时的形势,忽然隐约中感觉到施无畏所言非虚。

  那个笑嘻嘻的好色胖和尚,隐藏的如此之深,一直也没有透露什么,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么?从东辛到北始,费了多大的周张?除了这本空明经,就只是为了和自己定下这层师徒名份。这是……一层因果,而且是大因果!是否就是为了今日呢?

  如果空明真是这个施无畏以及稷山那位无想禅主的师父,其修为究竟在什么境界。鬼哥仔细想了想,从施无畏与先前那位空晦来看,空明的修为极有可能是……玄华!似这样一位世所罕见的大士,竟如此无声无息的圆寂了。

  鬼哥心下深深踌躇。他对稷山早便心向往之,如若早有人能如施无畏这般坦荡相邀,他不会有丝毫犹豫。但是如空明这样的隐晦,让他泛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似乎沿此一路而进,必遭遇巨大的危机劫数。他突然想到牧兰衣,那等可以盖压大仙君的封印之术,真是她独自领悟出来的么?

  空明的做法必有缘由,放在以前,鬼哥恐怕绝不可能理解,定必反其道行之。但在接触过因果之力以后,鬼哥却明白有些东西确实是不能碰的。若猜想属实,空明或许已经预见到了此处,赔上如许多的性命,为的亦只是这一层因果。如此一来,这层因果前方所涉之处恐怖是难以估量的。

  几经纠结以后,鬼哥忽然又想通了。他自修行至今,哪一步又不是生死以搏的艰难险关呢。为了一些因果便畏难不前,那一定不是他的作风。所谓通心达念,既然想去稷山,那就去稷山。

  因此起身合什一礼道:“梵无遮见过无畏师兄。”

  施无畏亦起身还礼。

  鬼哥又道:“我会去稷山,但不是现在。于东辛我尚有夙愿未了,于北始我亦有因果未偿,就请师兄先代我向禅主致意。”

  “无想师兄不会在意。”施无畏摆摆手道:“可无遮师弟你,在东辛北始都闯下了偌大名头,近来居然又卷入了东灵道庭与摩诃诸天的争斗,麻烦已然不小。再者八山盛会在即,我也没有很多时间陪你在此散心。”

  鬼哥叹了口气道:“应该用不了很久,只要师兄不再插手。”

  到了这会,要是还想不通天狼国突然发疯是施无畏做的手脚,鬼哥就不配活至今日。但也不能苛责施无畏,也许是他透露了消息,选择却是阳虎等人自作。

  施无畏提杯饮茶,细品了品茶味,又道:“不让你回去看看,你大概总是放不下。我之所以如此,只是想给你提个醒,时移事易,莫要再拿当年以衡今日。”

  “师兄言之有理。”鬼哥亦举茶相敬。

  互相留下感知法印之后,施无畏走了。

  鬼哥在此开辟了一个临时洞府安置,收集了一些药引之后,打算开炉炼丹,也就是他此生炼制过的第一种丹药,逢春丹。当年炼制的丹药虽然不曾用尽,却已在惨烈的厮杀中失落了。

  这种逢春丹不难炼制,只是药效不好估量。他自己也吃过,不见有什么效果,可在旁人身上却展现出了那奇异之力。之所以故地重游,也不仅仅是为了怀旧。鬼哥实是有心寻找当年服用过丹药的人,以期从中精研出理法来。因为他隐隐能感觉得到,即使丹药尚在,多半也难救牧兰衣。

  炉火熊熊,鬼哥望着跳跃的火光出神,牧兰衣又已枕着他的腿上安睡。其实鬼哥很怕她就此一睡不醒,可有时又觉得对她来说这或许也算是件好事。她不曾言,但某一刹的神色透出的当是强烈的痛楚。鬼哥亦是如此,断裂的手骨至今都还没有完全复原,身躯各处的伤痛更是不曾稍停。

  一晃七日过去,丹炉内蓦然散出一股焦味,鬼哥停止了催生火焰,这炉丹显然是失败了。牧兰衣在旁笑他手艺不佳,他亦哈哈讪笑。

  其实鬼哥的丹术不说登峰造极,也能称得上佳,尤其在得了神农的传承之后。这次炼丹败于用料,逢春丹的一味最重要丹引,是他自己的血。可是由当年至今,他的血脉几经蜕变,已然大大不同。现在要炼化他这一滴血耗时极多,可其它丹材却承受不住这样的熬炼,不曾撑到相融便已经化败。

  至此药材虽然还敷用,但药引却是绝不能这样使用了。鬼哥仔细盘算了一下,中间或许还需一些原方上所注的妖兽晴血为桥才行。因此鬼哥笑道:“歇得差不多了,今天咱们打猎去。”

  牧兰衣自无不许。

  东去不过数千里,就是大荒岭。这片屹立在戈壁边缘的山岭倒是一片盛灵之地,否则焉能如此繁茂。鬼哥一一指点方位,何处夺得天脉火灵,何处遭遇卓胜男,又何处撞上了鬼王古九阴。相比于那时战战兢兢,此时的从容真是恍如隔世。

  大荒岭中的妖兽颇多,隐伏于此的修门也不少。鬼哥一连毙了三头妖兽,对所得的兽晴却都不甚满意。这些妖兽最强的等阶也不过与元婴仿佛,多半也难撑的住剧烈的火炼,做为辅料尚可。主引还至少需要一双元神级妖兽的眼睛才算有些把握。

  因此鬼哥似信马由缰样继续东巡,未过多时却发现前方传出一阵阵剧烈波动。仔细辨别之下,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样的波动显是有高手正在交战,可到了这个距离他才察觉到,说明那交战者的气息大部被阵法隔障,也即是说这很可能并非一二人的争斗。鬼哥不欲节外生枝,因此便从空中降下身来。

  然而无独有偶,就在他落地不久,前方十数道身影已经出现在眼界之内。

  在大荒岭内活动的修士数目不少,鬼哥早有察觉,只是不想招惹,即使有碰巧靠近者略施小幻也就错过去了。但是这一次,他闻到了不一样的气味,来者之中某人身上似乎有他熟悉的意蕴。

  由身后方向也有人在快速靠近,未过多时便与前方来者汇在了一处,双方直接就打在了一起,战场几乎就在鬼哥的鼻子底下。

  这两方人的修为都很差劲。一拔是不入流的魔修,修为只在开元大成一线,首领也不过刚晋元丹。另一拔乃是不入流的剑修,虽然御剑术似模似样,却连一个元丹修士也没有。诸剑修靠着剑术犀利,勉强与魔修相持。不过这双方倒也都注意到了鬼哥的存在,皆派出一人在旁压阵,以提防监视旁观的鬼哥。

  这让鬼哥哭笑不得,牧兰衣亦为之莞尔。要不是察觉这些剑修身上似乎有当年霍空神的影子,鬼哥才没兴趣看这种小儿科的场面。泰森难道会停下来欣赏小学生打架吗?他得有多无聊。

  很快,后方魔修之中又有人来援。一个元丹携两个开元抵达战场,只看了鬼哥这边一眼,便直接投入了与剑修的战斗。如此一来,众剑修很快便撑不住了。先前靠着集中剑气支应一位元丹之敌尚可勉强,再来一个登时左支右绌。不过三五息,便有一人折剑身亡。众剑修虽然众志成诚,却不断有人倒下,眼见得不多时便要全灭于此。

  就在此危急之时,一道白光带着剑啸横空而至。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御剑凌空,数十柄剑器瞬间便斩落千百剑芒,将两个元丹魔修杀得狼狈不堪。鬼哥看得分明,这个白衣女子出剑虽然尚显粗糙,可确实与上玄剑意一脉相承。

  有此女出手,局势瞬间翻转。两个元丹魔修居然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不过盏茶功夫便双双被斩杀当场。其余魔修更加不堪,很快被众剑修如风卷残云一般赶尽杀绝。

  这一场厮杀来得快去得也快。魔修十六人尽墨,剑修中也有五人战死。除了这个白衣女子,其余无不身带重创。然而此时,这白衣女子已直向鬼哥疾来。

  此女面貌虽无可挑剔,却带着一种如利剑般的锋芒,无论言辞行事,都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意味。

  “上玄宗冷清秋,敢问二位何人,为何到此?”

  鬼哥笑笑答道:“散修梵无遮,随便走走。”

  冷清萍剑眉一挑道:“值此群魔乱舞之际,也正是我辈除魔卫道之时。道友若非魔门中人,就不要随便乱走。”

  严格来说,鬼哥现在绝对是个魔修,而且是魔中巨魁。只不过等闲人看不出来,冷清萍就恰好属于等闲这个范围。要不是身侧的牧兰衣冰清圣洁,看起来绝不是魔门邪道,冷清秋很有可能直接一剑斩过来。

  鬼哥无视了她的威胁,转而问道:“不知前方交战的是什么人?”

  冷清萍横了他一眼道:“那是本宗桑空梧桑师叔以及生死剑门顾秋梧顾掌门在与几个大妖魔交战,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桑空梧?

  顾秋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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