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夜寒林
星月孤寂，幽谧森林内雪花又飘、寒风四起！
在密林深处一个略显宽敞空地内，约有二十余位身穿兽衣貂皮、刀剑装备齐全的青壮男子。将两名手脚被捆绑的男孩放在中间，并自觉围坐成一圈，各自啃着手中硬邦邦的干粮，警觉地用眼睛四下扫望。
其中为首的一名年约四十余岁风度翩翩，用白色面具遮脸，举止动作优雅的中年男子，没有理睬同伴恭恭敬敬递过来的干粮，而是望着被自己捉来的两个男孩中年纪略小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小男孩，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从我把你们两个捉住至今，这两日你都用这恶狠狠地眼神瞪着我，还真有些胆识。”
小男孩听后，一挺小胸脯大声骂道：“你们这群坏人还不赶紧把我们两个放了！要不然等会儿我们的族人来救我们时，一定把你们全杀了。”
“呦呵，小小孩童说话口气倒满大的。”中年男子好笑地扬起嘴角：“你放心！这里离你们烟水涧的墨羽族村落至少有六百余里路程，为防止你们族人追来我特意在你们村外四处留下脚印。如果他们真只跟踪着足迹寻你，如今怕是已经进入苍穹群山之内了。”
听到这话，小男孩顿时惊得脸色大变。
“所以你大可不必抱希望等他们来救，还是先喝点水吃些干粮，再同我们一起早点赶路离开这冰天雪地的破地方。”中年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水囊，用内力瞬间将其温热送到小男孩近前。
小男孩气哼哼地扭头转身，根本不理他。倒是他身边那个年纪略大的灰衣男孩看到他突然靠近，吓得满脸惶恐之色，颤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努力往后缩了缩。
中年男子对小男孩这种不领情的举动并不以为意，而是蹲下身子对他身旁的灰衣男孩轻声寻问：“我猜你们两个，应该是偷偷跑出村子的吧？”
灰衣男孩似乎被他温柔关切的清朗嗓音所吸引，呆愣地看着中年男子那张戴着白色面具的脸，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什么人？”中年男子面具下的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要告诉他。”听到中年男子这般问，小男孩突然撞了下个身边的灰衣男孩，惶急地插话阻止。
中年男子依旧眸光若水地盯着灰衣男孩，用更加轻柔的语气了重复一遍先前问话，语声隐有无数蛊惑之意。
“我、我叫陈成奂，小名二柱。家里有父母兄嫂，我还有一个妹妹。”此时的灰衣男孩双目空洞地望着中年男子，用一种略有些迟缓的声音低喃：“他叫文祺，家里有个爷爷和姐姐，他爷爷华老伯是族中的大长老，他姐姐蝶舞是我们墨羽族，现今第四十二代族长。”
听到此话，众人皆惊!
所有青壮男子都不由自主地围过来，紧盯那个神色恼恨不已的小男孩，面露狂喜之色。而中年男子听罢也是一怔，再次仔细打量近旁已被气得满脸通红的小男孩，眸光隐有一丝兴奋。
他猛然间伸出左手一把扯开小男孩胸前的棉衣，赫然发现在他单薄白皙的胸口处，纹有一个用无数细小符文结集而成的诡异图案。
那图案形状不像人物不似风景，可乍一眼看去却给人呼之欲出、活灵活现之感。若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奇怪诡秘图案，更像是勾画的一支上古异兽的图案。
就见这上古异兽似立于云端之中，其状若马身人面，周身虎纹斑饰。
而最引人留意的就是其古怪异兽还长有一双与比身体还略长几尺的雪白双翅，似欲展翅凌空、直冲九霄之上。
然而在它双翼之下，四足皆被漆黑沉重的枷锁禁锢，让它根本无法挣脱逃离。只能仰天长啸，神情悲愤痛苦嘶嚎，让凡见其状者皆能感受其哀鸣恻痛之情。
“这难道纹画的是上古异兽——英招兽？此场景莫不是仙魔之战中‘英招之祭’图案！”中年男子无比震惊地瞅着这图案，大惊之下不觉冲口而出。
好半晌后他才平定心绪，缓慢站起身形，脸上露出几分高兴神色。
在中年男子身边一名精壮汉子，看到这图案后也激动地单膝跪倒恭道：“恭喜寒长老，这真是天要帮我魑曦一族，想不到您随意捉到的两个墨羽族小孩中，竟有一个是墨羽族的“灵祭之人”。
“我们此次进入幽谧森林找寻墨羽族踪迹，就是要逼他们必须参加此次南荒六部族在东兰佐溪的魅魔祭祀大典。”中年男子双眼一眯，似乎很享受手下的恭维，缓道：“如今墨羽族的‘灵祭之人’在我手上，我就不怕墨羽族如今的族长，那叫蝶舞的小丫头敢不听命于我？还何愁他们不去参加魅魔祭祀大典！”
“寒长老英明，恭喜寒长老为六族祭祀大典立下头功一件。”
“寒长老英明——”
随着那名精壮汉子几尽谄媚的话语后，所有寒长老带来的青壮男子皆是单膝跪地，齐声高呼胜赞这被称为“寒长老”的中年男子。由此可见这位寒长老，在魑曦一族中举足轻重的高贵地位。
寒长老眯望扫了下跪倒的众人，面上得意神色更浓，不由负手立于雪地中开始狂放大笑起来，声传寒空、音震九霄。
“寒长老，卑职认为既然这名小孩是墨羽族的“灵祭之人”，那我们大可不必再带着这另一个孩子一起赶路。”最先恭喜寒长老的精壮汉子慢慢走到灰衣男孩陈二柱的身前，表情狰狞地伸出左手一把捉住其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对寒长老继续进言：
“虽然我们这两日皆是日夜兼程的赶路，可到现在还没有走出墨羽族的掌管范围，带着两个臭小子总是累赘，大家赶路速度也会减慢，为免夜长梦多我们不如把这小子——”
“不要！”
这精壮汉子还没有把话说完，突然一个惊呼声乍响，只见被发现胸口处有‘英招之祭’图案的文祺猛地从雪地中站起身上，猛地冲上过去跳脚对着精壮汉子左手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汉子猝不及防下痛得不由“哎哟”一声疼呼，立即扔下陈二柱就捂着自己受伤的左手，疼得他半晌才对着文祺破口跺脚大骂：“这个小畜生，你竟然敢咬老子！”说罢，上去就一脚裹挟着风声踢向文祺心口窝处，大有直接一脚就将文祺踢死在此地之心。
可就在他脚刚踢到半空中，只见站在其身侧的寒长老猛然一挥左臂黑色貂皮长袍，只听“碰”的一声巨响，这名汉子已不知被他用什么手法一下摔出数米开外，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这小孩可是本长老捉住的墨羽族中‘灵祭之人’，你一个族中小小侍卫有何资格敢对我所捉之人下手？”此时寒长老一身戾气冷冷地望着那痛得几尽昏厥的精壮汉子，眸中闪着肃杀寒光。
而魑曦族与精壮汉子同来的其他侍卫，看到他倾刻间便对寒长老打飞出去皆是混身一颤，却无人敢上前劝阻，纷纷垂头含胸满脸惊怕之色。
所有侍卫都心中清楚，在本族之中寒长老的脾气最为古怪，平日里虽是脾气温和，可若谁无意间触怒了他，下场几乎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此次他没有直接一招就杀了精壮汉子，也许出于尽快离开此地不想多生是非的考虑。这也算是少有的几次，寒长老没有将人直接一招毙命的出手。
寒长老并不理会手下众人，重新将眼神落到陈二柱身上，表情若有所思地对着惊魂未定的他踏前一步，似决定心意后眼神一冷就要说话。
还不等他说话，就见文祺急急用自己瘦小身体慌张扑到陈二柱面前，把他挡在身后对寒长老惊吼：“你不能杀二柱哥，我们可以答应跟你走。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我就是我族的‘灵祭之人’，你要是敢伤二柱哥一根手指头，我现在立刻咬舌自尽，让你们只能将我的尸体带出幽谧森林，这样对你们半点好处都没有。”
寒长老听到文祺此话，俊脸上露出一丝诡异表情，不以为意地笑问：“小孩儿，我杀不杀你的朋友倒是其次，不过我倒想问：‘若我真杀了这男孩，你真敢为他而死？”
“当然！”望着寒长老面上含笑，眼神却如箭一般穿透自己的了然表情，本是胸有成足的文祺说出的话却隐隐少了几分底气。
“真的？”
“当然是，真！”此话说出文祺微扬脑袋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可他身后却是手心微凉，语气不由明显比上一句气势更弱。
“小孩儿，你身为墨羽族中‘灵祭之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所肩负之职。”寒长老面对文祺轻道，语调更加格外好听，“你心中明白你若真有什么闪失，你姐姐蝶舞那一族之长也当不了多久，而你一族性命也将堪忧。”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文祺一双漂亮瞳眸此刻终于显出此许小孩子应有害怕之色，结结巴巴地问出自己心声。
“因身为魑曦族长老的我，曾在机缘巧合下看到了上古时期仙魔时代所残留在东兰佐溪的魅魔旧都中的《南荒遗卷》。上面记载了南荒六部族作为上古时代仙魔大战后流落凡尘的魔族后裔,千百年来为何一直被困在此南荒之地。以及每族的“灵祭之人”在族中的举足轻重的地位和其重要意义。”寒长老冷冷盯着文祺吃惊表情，将手缓缓越过文祺头顶扼在已经被吓傻的陈二柱脖颈上，双眸中闪过一道嗜血杀意：
“所以不要想用小孩子的把戏来欺骗我！如果不是你对我来说还有些利用价值，也许我会在心情不好情况下，直接杀了你。”
文祺面对身前这个白色面具遮脸的中年男子那周身突然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全身冰冷。再看身后的二柱哥因中年男子在其脖颈间不断收紧的手指，所发出的痛苦且不可抑制的“呜咽”声，文祺感觉到了从心底涌上来的绝望恐惧。
文祺想扑下去用刚才的方法，再去咬那寒长老的手来救二柱哥。可他身子刚动就被寒长老轻轻放在自己头顶，如巨山大石般的手压得一步也动不得，只能大声痛苦哭喊：“不要，不要杀二柱哥，不要——”
可这一刻没有任何人回答文祺的话。
寒长老面具下的双眸透出无尽的嘲讽冷酷，他手指一点点勒紧却并不急于马上杀掉陈二柱。如今他更享受现在的文祺，面对无法阻止的杀戮时所表现出的痛苦伤心之情。
在寒长老眼中，文祺这眼睁睁看着自己朋友在自己面前被杀而救不了的悲痛场境，远比他直接折断陈二柱的脖子更能让他内心产生寞名的兴奋激动。
可就在文祺已尽绝望之时，突然在密林中二十余米外发出“咣铛”一声骤然巨响，一棵约有七丈之高的枯柳树应声倒地，将地上厚厚的雪花溅起无数，瞬间飞舞。
这一声震天乍响因来的太过忽然，把所有在场之人皆吓得一惊，就连寒长老都不由神情微愕手下一顿，停下手上杀掉陈二柱的动作。
魑曦族与寒长老同来的侍卫在听到声音后纷纷瞬息间抽出身上的刀剑武器，面对大树倒地方向自觉围成一个半圆形，将寒长老和文祺两个孩子保在身后，全身警戒地死死盯着事发之地。
可除了枯树倒下之声外，又过了好半晌，林内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只余下天空中还未飘散的雪花空寂。
不过寒长老绝不会傻到以为那棵高大粗圆的枯树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倒地，他将自己马上调整到遇敌状态就开始警觉地等待敌人的突袭。
可此后密林中再没有响动，又半盏茶时间过去，除了暗夜冬日中的寒风越刮越冷、风声越大，密林内还没有一点动静！
寒长老终于皱眉对着一名属下冷声吩咐：“石瞳，你带三个人去前面探看一下，有什么情况不要急于动手，先回报于我再定夺。”
叫石瞳的魑曦族侍卫应声得令，带着三名武功较高的侍卫一点点小心往事发之地靠近，最后在无惊无险地情况下来到了倒地的枯树前。
“禀告寒长老，这树是被人用极其深厚的武功内力击折倒下的，可是这四处并没有留下什么脚印足迹——”
借着冬夜里月光照在洁白雪地上所折射的光亮，寒长老以及众人眼看着石瞳他们小心走到枯树面前，正要仔细蹲下身四处边查看边扬声回报情况之时。
就听另一个“咣铛”一声骤然巨响又起，在石瞳三人身后又有一棵大树再次应声倒下，将原本在众人视线中的他们三人阻在里面。
而这一次除了雪地上的雪花，更多树上掉下的雪花也纷落飞扬，漫天飞舞。
就在白雪四处飘飞之时,众人还听到石瞳三人突然发出的惊叫疼呼声，以及激烈打斗、长啸声。
这让魑曦族之人皆都面露惊骇和担忧之意，可没有寒长老命令无人赶前去帮忙。
打斗声突然的开始，也倾刻间就戛然而止。可随着打斗声停止，皆魑曦族精英的众多侍卫，早已闻到了事发地那股淡淡传来的血腥之气。
而此时随着雪花逐渐散落，一个人影逐渐从模糊到清晰，慢慢向众人近前走来！
伴着他越来越近的雪地足影，借着月光人们才看清这走过来的不是石瞳三人中的任何一人，而竟是一位年约二十余岁，丰神俊朗如画的雍容青年男子。
只见他拥有一张若玉无暇、翩若惊鸿的英挺俊美脸庞。
在他浓重漂亮的剑眉下，密长而微卷的睫毛内一双漆黑明眸散发出星空般璀璨烁光，高挺精致的鼻梁下薄唇微抿间神色静宁淡然，整个人让人感觉器宇轩昂，温润俊美间又隐有一种难掩得呼之欲出凌厉锋锐。
此刻他周身素袍青衫上因沾染了数朵血花显得触目惊心，手里握着的则是刚才瞬间杀掉石瞳等三人后所夺下的一把长剑，而他一双明眸虽无嗜血肃杀之色，却也闪着刺人心底的寒芒冷厉。
他冷眼看着前面手举刀剑对准自己的魑曦族众侍卫，表情宁静无波，可语气却凝重且不可置疑地冷道：“放了两个孩子！”
而等所有人看清这来人长相时，除了其他人因被其俊美夺目之貌、内敛不羁的气息而吸引赞叹外，竟有两个人看到此人后不由冲口惊呼起来！
一个是受人所制的小文祺再看清来人后，开心高兴地使劲摇晃被捆绑的身体，激动大喊：“木头哥哥，快来救我！木头哥哥，他们要杀掉二柱哥，你快点救救我们！”
而另一个则面对突然出现的青年男子俊美容貌，不由自主惊叫出声的竟然是，一直淡定自若的魑曦族寒长老。
只见他白色面具下的眼神刹那间惊愕无比又满含无限怨毒，不自觉地对着青年男子惊声吐出两个字：
“萧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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