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兄弟之间
雪下、天寒；夜深、人静。
萧宁泽在昏睡中，耳边总感觉不断有嗡嗡声响，好像有很多人围在自己身边，好像有人不停的在自己耳边说话。
他发觉自己浑身无力，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自己骨头每一根都似乎被人硬生生拆开打断般，轻轻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
这感觉犹如重新回到了年幼之时，自己被囚于幽森恐怖暗无天日的天劫谷窟洞之内，日日被人折磨凌虐后，若掀皮剥肤的酷痛。
痛入骨髓、又求死不能。
萧宁泽内心非常惧怕回想起当年那段生不如死的时光，可是在他成长岁月中却每每犹如心魔般如影随形。那种往日被人肆意欺凌的惨景，生不如死的怆痛悲愤，总是在他身心疲惫、内心焦瘁之时，若烙印在脑海最深的记忆里一般，时刻不息的涌出来折磨他。
似乎想让他努力封住心魔的意志，轰然之间决堤而塌。
如今自己这个欺兄害兄的罪人，既不能祈求得到大哥的原谅，又不能摆脱心魔的滋扰，真不如永远这样昏死过去，再也醒不过来才好。
于心魔抗争了十余年之久的萧宁泽这一次感觉真的累了、也倦了。
他好想就这般睡下，再也不要醒来。
可就在此时，有人用一种清朗且带无限担忧之意的语声，一声声、一句句不断在萧宁泽耳边回响：“宁泽、宁泽你醒醒？你不能这样一直睡着，宁泽，宁泽！”
这是大哥的声音，听出语声的萧宁泽恍然惊觉。
就在萧宁泽混沌无措，努力想挣扎心魔的囚禁滋扰，想醒过来却无法脱离梦境之际，突然心口一阵尖利的刺痛让他忍不住感到胸间有股腥甜之感直入咽喉，终是再也抑制不住地“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冲口而出。
“好了，好了，这下可好了！这口淤血吐出来，这命算是保住了。”就在萧宁泽吐出这口淤血后，一直守在其周围的众人终于长出一口气时，安庆伯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
而此时缓缓睁开双眼的萧宁泽，发现在自己床边站在的正是先前那二位老者和用匕首架住端丽清秀的少女，正直勾勾地瞅着自己。那目光除了关切之外，还有几分难言的疑惑。
一直在给萧宁泽诊治的蝶舞，看到他醒转过来后，静默的表情终有几分放松之色，口中则略带嘲讽之意地对他道：“萧宁泽，就你这五劳七伤的身体竟能撑着从墨硕山一路来到此地没死，只能说是命大啊。”
“丫头，怎么说话呢！”华老头见萧宁泽醒了，自己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脸上终是有了些许笑容，向安庆伯瞅了一眼也揶揄道：“这小子，能醒过来何止是命大？老夫觉得他和木头就是随了他们那命硬的爹萧峰，九死一生也大难不死。”
“我看未必。”安庆伯仔细端看了萧宁泽的俊脸后，突然神情惊恐地突道。
“怎么了？”
华老头看到安庆伯表情先是一愕下，再看萧宁泽才赫然惊觉，在萧宁泽的俊脸上有一个紫色犹如火焰般诡异的符印，在赫然印记在他眉心正中之处若隐若现，就在他想仔细看个究竟之时，那印记又随着萧宁泽逐渐清醒的神色，而越加变淡，最后一闪而逝。
华老头和安庆伯惊异之下彼此颇有深意地对视了一眼，皆不再言语。
蝶舞用眼角余光扫了下一直站在最后那个颀长身形，似暗叹口气后才缓言对华老头道：“此次九死一生算是并不为过，但能不能次次都如今日这般大难不死就不好说了。”
“萧宁泽！”蝶舞表情凝重地看着意志已经清醒过来的萧宁泽，语调不觉提高几分：“我想你应该清楚你的身体究竟有多糟糕，多异于常人。在你体内有一股强大诡异的魔性气息，一直在试图让你的心脉血气逆行而上侵蚀你。”
“而在你此前被修为极高之人联手封住守护的你七经八脉之经络，如今七条经络只剩下二条没有被冲开，若这两条经络也被冲破的话。”蝶舞眸色幽深地盯着脸色苍白的萧宁泽，冷凝道：“你只怕——”
“多谢姑娘关心！”在蝶舞说出此番话之时原本并不在意的萧宁泽，猛然看到众人身后那最让自己牵挂之人，慌忙挣扎着起身打断蝶舞的话。
他面向着蝶舞，眼睛却一直定定看着站在最后的那人：“在下自己身体自己清楚，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你是不是疯子？”蝶舞闻言惊骂道，感觉眼前这个俊秀若画的少年分明就是个不顾自身死活的傻子，“你若再不爱惜自己身体，放任体内魔性肆意侵蚀你的身体，终有一日你将性命堪忧。”
在场众人听到蝶舞此话，皆是大惊。
而站在最后的萧宁瑞听到此话后，一直沉肃的表情突有几丝裂痕，担忧之情即时浮现在脸上，望着眼前依是不以为意神色的萧宁泽，沉吟一下后忽对蝶舞低道：“蝶舞姑娘，在下能否麻烦您和华老伯，安庆伯先出去一下，在下有话想对他说。”
三人闻言皆彼此神领神会地离开房间，留下萧宁瑞兄弟二人独自叙话。
等众人离开之后，兄弟二人一站一坐，一个若有所思、一个彷徨失措，诺大房间静寂无声。
萧宁瑞瞅着近前这个今日方才得知的弟弟，胸口不知何时已溢满了无限怜惜。
而此刻的萧宁泽全没了平日的雍容洒脱，纵是心口窝处仍痛得他细密冷汗直冒，依是努力的压着锐痛使劲挺直脊背，就像是一个犯了极大错处的孩童般，慌恐惊怕地等着兄长责骂训斥。
好半晌，萧宁瑞才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望着一直低眸敛目的萧宁泽，嘴角扬起几分暖若春风的笑意，轻道：“我们聊两句。”
“小弟恭听大哥训责。”
萧宁泽低喃一声，右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将头低得几乎快要埋到怀里，心中多种情绪参杂纠绕一处。他暗咬着牙根，努力想从床上撑起身子跪坐起来。
“你做什么？别乱动。”
萧宁瑞看罢连忙沉声急道，伸手阻住萧宁泽的动作，小心地将他塞进被里同时又细心地掖好被角，还边做边低斥道：“你方才急火攻心之下，逆行的血脉经络让蝶舞姑娘费了好大心思才控制住，如今又折腾什么？快躺下！”
“大哥？”萧宁泽听罢，霎时惊愕抬头，眼睛立时亮如骄阳辉耀，漂亮的明眸中闪着始料不及的惊异。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见面就不原谅自己，不认自己的大哥，如今突然又若从前般开始自然而然地又细心照顾自己来。
萧宁瑞似乎猜了弟弟所想，温暖的语声中有着深深的歉意，“其实此次昏倒主要是为兄的过错，没想到无心一言竟伤你如此。”
“大哥你别这么说，是小弟的错，全是小弟——”
“你先听我说。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刚刚相见时，为兄因为断天崖上坠崖之事心中责怪于你？其实这件事是个误会，实在是我当年从断天崖掉下来后，伤势极重下还摔伤了脑袋，如今身体稍有恢复，但时常头痛欲裂，根本记不起以前的种种过往。”
萧宁泽瞪大眼睛盯着大哥，向来心思通透的他好半晌也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萧宁瑞望着一脸迷茫的萧宁泽只得无奈苦笑，继续解释：“我失忆了，根本记不得自己是谁，有什么样的身世经历。”
“那大哥的意思是？”萧宁泽眨巴眨巴眼睛，终于反应过来。
“我从没有怪罪或生气不想认你。我只是记不得自己过往自已的家人，还有你这样一个弟弟。”
萧宁瑞温润若玉的俊脸上闪过几分怅然失落，再抬眸静静看向萧宁泽的瞳仁中已溢满愧疚和自责，用手轻轻拍了拍弟弟单薄的肩膀：“我是今天早上方从华老伯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经历，还没等平复心绪时你就突然到来，着实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如果你不怪我这个当兄长的害你伤心至此，我想我们可以慢慢重旧兄弟情谊，或许有一天我会想起从前种种，不知小弟你意下如何？”
“小弟一切全凭大哥作主。”
萧宁泽听罢，紧紧握住大哥的手，内心五味陈杂，有惊、有叹、有失也亦有几分窃喜。
萧宁泽感叹苍天有眼，自己终于在历尽千劫后找到了大哥。
可造化又弄人，让大哥伤重失忆不再记得自己。
现如今这一切只要看到大哥平安无事的站在眼前，萧宁泽已无悲无怨了，他相信自己只要可以陪在大哥身边，终有一日大哥会忆起当年笃厚的兄弟情谊。
而自己这么多年无法向大哥道破的自身隐秘，也可以借此时机慢慢一点点对大哥说出，这实在算是个最好的开始。
或许就在隐世隔绝的寒山密林中，抛开自己隐匿秘密、抛开中原纷纷扰扰，自己和大哥可以清清静静地渡过一段安宁日子。
可这一切只是萧宁泽自己的一厢情愿，在他这边刚和大哥萧宁瑞兄弟相诉心绪之时。
他不知道，在墨羽族议事堂内如今已乱作一团，一直双眼紧闭的崔少商和无影，正与蝶舞带着墨羽族众长老进行激烈的打斗。
因为蝶舞她们一定誓要用本族的上古神器墨羽箭，杀了崔少商这个“妖魔”！
(https://www.baishuzhai.cc/ibook/52/52910/2814872.html)
1秒记住百书斋：www.baishuzhai.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aishuzhai.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