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窥密一角
萧宁泽殷红色瞳眸，此刻尽染嗜血的杀戮光芒。
眉心正中诡异神秘的紫褐色神秘符印，若隐若现间就犹如一只巨大的魔眼即将睁开般，似想吞噬屠尽所看到的一切。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自萧宁泽身上不断散发出来，逐渐强大且疯狂的鬼魅煞气，若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无数利刃，随时准备将人瞬息间撕碎割裂，戳骨扬灰。
面对这样恐怖强大若幽冥噬魔的萧宁泽，房间内一个比一个武功诡异、高深精湛的众人，却都生生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神色空洞地望着突然狂暴的萧宁泽，傻傻地立在那里。
他们若被萧宁泽摄了心魂神志般，一动不动地杵在当场，表情痴呆。
这个奇异变故发生得太快、太过须臾之间，以至于根本就没有让人应对的准备。
而此刻只见萧宁泽额间正中的神秘符印终于完全尽现，已一点点抬头，缓慢从床上坐起身形。他用那双赤红血眸扫过房间内的所有人，最后却将烈焰红眸定定地落在，众人身后的萧宁瑞身上。
现在的萧宁泽就若一个被囚禁千年的妖魔，突然找到自己最喜欢的猎物般歪着脑袋，脸上露出张狂邪恶、兴奋疯狂且惊悚恐怖的狞笑。
在场唯一一位还算有些自己的意识神志，没有完全被萧宁泽强大魔意控制住心神的崔少商，强行暗自用自己的殒虚神术抵抗萧宁泽的魔眼摄魂，却也无法动弹。
如今的崔少商，最后悔不迭的便是自己所剩下根本不到五层的殒虚神术灵力，已经无法阻止泽少这日渐苏醒强大的心魔。
眼看着萧宁泽走下床榻扫开众人，面露杀意地一步步走向萧宁瑞，崔少商瞪圆了眼珠子，嘴唇张张合合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心中狂骂数声无计可施。
“萧宁泽，你今日若被心魔控制真伤了你大哥，明日你若清醒过来就能后悔得想以死谢罪。”
“萧宁泽你别在往前走了，若真杀了萧宁瑞，你就永远回不了头了——”
“萧宁泽，你清醒一点！”
“萧宁泽——”
可任由崔少商怎么在心中慌急害怕，狂骂无数声想阻止萧宁泽的脚步，却仍只能眼睁睁看到萧宁泽若换了个性情般，扬起脸上狰狞戾笑，对着还有两步距离的萧宁瑞，抬起右手握着的三支五寸余长，粘了噬焰毒和见箅封喉的赤色连珠箭弩，准备一点点扎进萧宁瑞的心口。
而如今的萧宁瑞脸上表情依是和其他人一样，呆愣木然、眼睛茫然无神，混然不知自己的性命已危在旦夕。
崔少商的心已经彻底凉了，他太清楚泽少的“噬血十弩连环劫”的阴狠毒性。
别说是萧宁瑞，但凡是个人只要被噬血连珠箭弩随意划破一条血口，这人也就眨眼间的功夫便是血肉模糊，尸骨无存、死于非命。
这也算是自己这从称不上是善良之辈的主子萧宁泽，手中称得上最为歹毒至极、最为狠戾血腥的暗器了。
眼见着狞笑的萧宁泽手中噬血连珠箭弩，距萧宁瑞的心口窝也就不到三寸的距离，崔少商颓然闭上双眸，整颗心已跌落深渊。
向来自诩历经无数劫难且内心强大的崔少商，实在不敢再往下看。
他真不忍目睹这将来对萧宁泽来说，完全是杀人诛心的场境。
所以就在他为萧宁瑞即死悲鸣、为萧宁泽焦急难过，静待空气中尽染血腥屠戮的恐惧来临时，他错过了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叮”的一声脆响，房间里猛然爆出一阵若万千巨浪击打在嶙峋怪石上的惊天裂响。
纵然崔少商当时闭着眼睛，仍能感觉到似有无数耀眼光芒暴射四下，等他霎时睁开明眸，就看见萧宁泽口中发出一声尖厉痛呼声，身子就被打飞到侧面的墙壁上，狠狠地砸落在地。
而萧宁瑞身前已经站了一个人，正是萧峰。
此刻萧峰横眉立目，左手掌中握着半块“青龙玉”恰好挡在萧宁瑞心口窝处，右手反执天罡剑，正满脸怒意地盯着倒在地上的萧宁泽。
“萧峰！”
望着被萧峰护在身后的萧宁瑞，倒在地上的萧宁泽向来若谪仙般雍容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崔少商从未见过的嗜血恨意。
同时崔少商从萧宁泽口中，听到一阵嘶哑惊栗若炼狱地府传来的声音：“你又一次坏了我的好事。”
“这绝不是泽少的声音。”这一认知在崔少商脑海里转瞬而逝，打心底里涌出的惊惧立时激满全身。
萧峰听罢，执天罡剑的右手几不可查地骤然握紧，剑尖利芒直指萧宁泽，周身涌动的灵力真气已然将他身上长袍涌动的猎猎作响。
“天之煞星，或者我应该叫你的本名——噬魔！”萧峰咬牙怒目地死死盯着萧宁泽，突然冷道。
他边说边悄然移动脚步将身后的萧宁瑞完全挡住，语调冷冽如冰地寒道：“我没想到你竟然趁泽儿体弱昏迷之时，强行试图冲破泽儿体内最后一道封印，妄图控制泽儿的心志。”
“哈，哈，哈——”
萧宁泽突然发出一阵惊悚尖利的狂笑声，表情更加疯狂凶残，“有什么不可以？你儿子这条命本就是我噬魔带血饮之光转世的因劫，纵然你和慕容云瑶那死丫头再不愿承认，将来这个宝贝儿子身心一样为我所控，为我所用。”
“你住口！”萧峰闻言猛地踏前一步，手中长剑白光暴涨，裹挟着一股强大怒意再刺“萧宁泽”的咽喉，却堪堪在“萧宁泽”喉间不到一寸的距离失了光芒，刹时顿住。
“哈，哈，哈——”被体内噬魔占据心志的“萧宁泽”再次发出张狂怪笑，“萧峰，你为何刺不下来？你根本就杀不了我。”
“杀了我，就等于要了你儿子萧宁泽的命。就像你当年只能千方百尽地找人封印我一样，当初你杀不了我，现在也一样杀不了我。”
“因为我与萧宁泽本就是一体！终有一日，我将完全掌控萧宁泽的心志，那是我便是萧宁泽，萧宁泽亦是我！”
“哈哈哈——”
“你！”萧峰剑尖微抖，故作冷静的神情下却隐藏了无数痛苦。
强压下心中的惊恐绝望，萧峰依是剑指“萧宁泽”，寒道：“不错，我萧峰确实杀不了你，可是你也不用得意。”
“三年前忘忧谷一役虽然让泽儿极早地引你噬魔破军入命宫，使你轻意就冲破天劫，逐渐解开禁锢你于泽儿体内的封印，可你如今还没有完全控制泽儿的心魂。”
“如果不是趁现在泽儿昏迷失志之机，你会如此轻意就控制他？”
“死萧峰，你说的不错。”排山倒海的恨意重现“萧宁泽”的脸上，“你这聪明绝顶、心机慎密的混帐儿子，他应该在年幼之时就知道我在他体内脉息中存在，所以在发现我不断尝试冲破你给他封印的七大要穴，想占据他心志后重新苏醒后，就开始完全不配合我的想法还接二连三的设障阻碍我。”
“他偷偷修习江湖上各门各派失传的怪异武功，什么阴阳刚柔、寒尽热火的内息吐呐方法全都学个遍，导致体内气息相生相克，阻我打通他的经脉。”
“更可恨的是，他还悄试各种千奇百怪的致命□□解药，让我疲于梳理他的经脉气息，还不能让他有性命之忧，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冲不破被你封印的要穴禁锢。”
“若不是这小子近几年心有执念你于大儿子，对兄弟亲情割舍不下，更数度铤而走险将自己濒临于鬼门关边缘，对我不在设防无数，恐怕我至少还要等五、六年才能完全控制他的心志。所以——”
“所以什么？”萧峰听到噬魔所说的话，浑然不知自己紧咬的下唇已有血丝浸出。
“所以就像你，还有灵霄峰诸天阁上，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似仙人之姿，实则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天人皇族玉家蠢才一样。”噬魔用一种蔑视众生的神色嘲讽地瞟向萧峰，冷笑：
“你们就算用尽手段、想尽方法，再如何封印、暗杀、凌虐萧宁泽，也无法将我从他体内灭除杀死。”
“你们永远都只能看着我在萧宁泽体内一点点强大，并终有一日控制他心魂，却永远都杀不死我。我将要用萧宁泽的心魂以及身体□□杀伐一切、让天上星宫离乱崩坠、引仙魔两界再次血战，让人间哀鸿遍野，再无宁日。”
“到那时我一定会杀了你们，杀了诸天阁上皇族玉家后裔，还有全天下反我之人。而现在我只需杀了萧宁瑞，粉碎抹杀掉萧宁泽心中对亲情的执念，再泯灭其未尽除的善良，我便可真正控制他了，哈哈哈，哈——”
就在噬魔得意忘形的正仰天长笑时，在萧峰背后的虚空中倾刻间由无数幽蓝冥火凝成幻化出细密大大小小星图符印。
这些神秘符印霎时在虚空中形成一道光芒万丈的白色利刃，由崔少商殒虚神术结成的殒天符，瞬间直接击中“萧宁泽”眉心正中的紫褐色神秘符印。
只听“啊”的一声凄厉惨叫，犹如从炼狱传出的修罗魔音从萧宁泽口中喊出来。
就见他痛苦地用手捂住眉心正中符印之处，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而萧峰身后不远处，也有“噗通”一声惊响声起。
只见崔少商似全身脱力般歪倒在上，脸上的虚汗顺着柔媚的侧颜如涓流而下，不停地大口大口喘气，明显是累得筋疲力尽险致命忧。
崔少商强忍着四肢百骸不断反涌上来的一阵阵锥心刺骨之痛，“哇”的一声猛吐数口鲜血。
就在崔少商已经睁不开眼睛，意识马上陷入昏迷时只感觉有人瞬间点指自己周身数大要穴，很快一股强大且绵绵不断的灵力真气被人渡入自己体内，强行辅助自己的殒虚神术不致反蚀自身。
等大约过了两柱香的功夫，崔少商才再次睁开蓝眸，正看到
萧峰神色惊诧地望着自己，好半晌才长喘一声，淡笑，“抱歉尚书大人，我要解开魔眼摄魂实在颇费了些功夫，能全力击出我这仅余下的殒虚神术灵力，已经用了我半条命。”
萧峰望着崔少商的脸色若雪苍白，明蓝色瞳眸已然变成淡蓝浅色，便知他何止是用半条命？眼前这位娇艳流华的虚弱少年，分明是在拿自己整条性命去赌这电光火石般的雷霆一击。
“谢谢！”
萧峰用手拉起瘫在地上的崔少商，面对这素衣少年，无数涌动在内心的感激和鸣谢话语，终到最后只化成这内有无尽含意的两个字。
崔少商闻言一愣，又笑。
他分明感受到萧峰扶自己起身的双手，还在不可抑制地微抖，自是明白萧峰这天下称赞颂扬的华国战神，这位铁骨铮铮汉子，此时说出的“谢谢”二字究竟承载了多少感激之情。
萧峰看自己输给崔少商灵力之后，崔少商俊脸终恢复了些许血色，才慢慢放下心来。
他这才再次走到躺在地上的萧宁泽身前查看，立时发现在其眉心正中处的符印已经完全消失。而萧宁泽的神情也不在狰狞可怖，已回到先前的虚弱宁静。
萧峰仔细给儿子反复把脉后，终于确信儿子体内横冲乱窜的魔息已经恢复平静，急忙用占星秘术小心地在他最后封印噬魔的心房周围玉封、中庭、灵墟、云门等数大要穴闪电出手，力求短时间内噬魔不能再次轻意冲破儿子体内最后一处要穴封印，借以控制儿子的心志。
崔少商也缓过一口气来，适时将萧宁瑞手中汤药拿过来直接灌萧宁泽服下，两人这才相互对视一眼，皆暗自长出一口气。
等把萧宁泽重新扶回床榻上再次躺好，萧峰深深看了眼崔少商，声音里透着浓重的无奈道：“刚才的场面你都看到了，想必聪慧过人的你应该看出点眉目。”
“刚才的情形太过恐怖，内含话语也太过骇人听闻。其实现在的我，只想多喝点几坛上好的竹叶青酒压压惊。”崔少商面上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轻拍胸脯，脑海里却已经开始在努力搜索与萧宁泽眉心正中处那个噬魔符印的一切。
其实这是崔少商凭生第一次听到噬魔这个字眼，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萧宁泽这天之煞星的命相，真正是的命劫竟然是这叫噬魔的魔物。
以崔少商对萧宁泽的了解，他相信泽少这些年来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体内这强大恐怖的诡异力量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崔少商正心下暗讨之际，突然看到萧峰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忙道：“尚书大人有事？”
“崔公子，萧峰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萧峰双手抱拳认真作揖道。
“您这是何必？有事您就吩咐便是。”崔少商被萧峰如此郑重其事的举止，吓了一跳。
“萧峰希望崔公子可以将刚才所看到的一切，所听到的一切永远埋在心里，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知你是否应允？”
“啊？”崔少商瞬间感觉脑子有点凌乱。
“今日所发生之事实在太过事关重大。”萧峰的脸色面沉如水、眼神冷凝如冰，“除了你我二人，我希望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崔少商眨了眨蓝眸，立马一边摇头扯出个害怕表情，一边对着萧峰伸出三根指头做出个对天发誓状，“少商向来胆小如鼠，所以今日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我可以用自己所有身家银票向尚书大人保证，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半个字，对鬼也不会说一句。”
“包括？”
“包括泽少。”崔少商点头如捣蒜，想想又忙补充道，“还有大少爷。”
萧峰瞅着如今信誓旦旦的崔少商，竟一时无话。只感觉崔少商这用身家银票做保的说法，实在有点……
可崔少商本就是好友崔玉轩的独子，萧峰又真不能拿他如何，现在他又急于想办法解除在场其他人，身上所中噬魔的魔眼摄魂，无心与崔少商纠缠，只得暂且放下此事。
看着萧峰拿着手中半块青龙玉分别对着在场其他人，施展灵力解除摄魂的衣袂飞扬间，一直安静守在旁边的崔少商，只抿唇不语偶尔打个下手。
其实崔少商心中也多个疑问，并未敢向萧峰问起：
为何萧峰知道萧宁泽体内噬魔的存在？
为何萧峰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为何众人皆中了噬魔的魔眼摄魂，连自小修习殒虚神术的自己都中了招，独独他萧峰神情清醒无碍，反对泽少体内的噬魔如今了解熟悉？
暗自仔细盯着萧峰良久的崔少商，终于打心底里承认了这位尚书大人实在太过身藏不露，隐匿无数。
纵然自己和泽少让征天轩明查暗防了萧峰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有如此多的秘密而不为人知、不为人查。这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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