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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各有心思


  此刻的萧峰从未想到过,自己的儿子会有这般大的力气和胆量。

  萧峰感觉被萧宁瑞攥紧的手腕被捏得瞬间麻痛钻心,微愕之间还来不及大声喝斥,就听有人猛然大叫道:“瑞儿不能保管这个。”

  只听房门“咣”的一声被人大力推开,萧成如狂风般刮进来。

  萧成将萧宁瑞迟迟不敢放入萧峰手中的精美锦盒瞬间抢夺过来,直接塞入萧峰身下被褥中,方才气哼哼地对萧峰道,“瑞儿你先出去,我和你爹说几句话。”

  “萧成你——”萧峰显然对萧成莽撞举动有些虽不及防。

  “你闭嘴!”萧成此时脸色也黑得瘆人,他深吸好几口气才压抑住冲上脑门的怒火,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萧峰,伸手拽起萧宁瑞神色严肃道:“瑞儿你出去。记住!今日之事你就算烂在肚子里,日后也不要与任何人说起。”

  萧宁瑞眸光一闪,也不敢问原由。

  看着榻上的父亲只抿唇不语,萧宁瑞又深深叩首告罪后,方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萧成为何阻止我?”待儿子退出房门的那一刻,萧峰才似被人倾刻间抽走了全周气力般颓然卧倒在榻。

  “为何阻止你?”萧成看着萧峰苍白的脸色以及不再硬撑的模样,几乎强忍着想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恶狠狠地咬着牙根道:“萧疯子,你是不是真疯了?是不是最近久病卧榻躺糊涂了?这个时候你以为把那锦盒交给瑞儿,你就能心安理得的去做你想做的事了?我看你就是这些年老夫人不在身前无人压制和教训你,有些找抽是不?”

  萧峰听到此话猛地周身一颤,不觉又狂咳起来。

  萧成自打十年前那一场激战后便从境安军退出,这些年一直帮忙打理萧府上下成为萧家管事,也几乎对萧峰是言听计从,时刻守护着萧峰连半句重话都不忍心说了。

  就连萧峰有时实在把儿子萧宁瑞管得苛刻罚得狠戾,只要有口气还在,纵然血肉模糊萧成就算心疼得要死,也只是苦口婆心地劝啊劝,不愿在责难萧峰,所以多年下来萧峰几乎都快忘了萧成真正是何等身份,在自己面前是何等性情了。

  萧峰心中清楚,只怕今儿的举动是真把萧成气狠了。

  努力压下自己咳嗽后喉中不断翻涌的血意,还没断想重新咽下之时,萧成已经刹时扯着他脖颈衣领,一把将他拽到近前,面露凶光:“萧峰再敢把咳出来的血咽回去,我就立刻打折你三根肋骨,你信不信?”

  根本不由萧峰想回答,他就“噗”的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萧成眼看着萧峰将淤血吐了出来,才放下悬着的一颗心,伸手将自己内力源源不断地输给萧峰,直到萧峰脸上重新有了些许暖色,紧锁的浓眉方舒展一点。

  萧成冷眼瞅着萧峰又咳了几声,心知在这么怕人担心把想咳出来的血咽重新回肚里的话,萧峰这条命怕是已让他自己也折腾过差不多了。

  又过了良久,萧峰才缓缓睁开双眼,眸光重现清明。

  萧峰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抬眸,却不敢去看服侍自己重新躺下的萧成。他多年以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俊脸上,竟难得流露出几分忧惧之色。

  好半晌,萧峰才语声微抖地小声轻道:“师兄!”

  “噤声!”萧成猛吼一声,使劲擦着萧峰白衫上刚蹭的血点,“你最好现在别出声,我怕我实在克制不住自己,把你现在就拉出去抽死你。”

  果然,萧成这话成功让白衫下的身子狠抖了下,不由心中懊悔几分。

  此后,房内萧成四下打理,榻上的人别说咳嗽,连呼吸声都没有。

  又过了好一会儿,萧成一切收拾停当。

  望着紧闭双眸,身子僵硬笔直躺在榻上的萧峰,深知他性情的萧成终是狠揪了几下自己墨须大胡子,放声长叹:“行了,有话就说。”

  “对不起,师兄!”萧峰惶恐语声再不掩饰。

  “你堂堂华国兵部尚书,境安军统帅,更是名扬天下的‘战神’萧峰,何需对我一位小小的府里管事致歉,我萧成可承受不起。”

  “师兄莫要跟萧峰生气!”萧峰挣扎着想起身下地,却让萧成直接摁住不能行动半分。

  “折腾什么,谁是你师兄?”

  “萧峰知错。”

  “你能有什么错?”

  “萧峰知错,打凭责罚。”

  “哼!”

  “萧峰愿意——”

  “你干什么,你再敢乱动牵引了内伤试试?”

  “萧峰不敢,可是师兄,萧峰真的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错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一直以来你如履薄冰一步步走过来我心中清楚,本就是内伤未愈的身子我也知道,可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把那锦盒交给宁瑞,现在根本不是时机。”

  “师兄,萧峰也知现在时机并未成熟,可是如今形势危机——”

  “就算慕容青合突然袭来,打乱了我们的计划,现在也不是时候。如今宁瑞这孩子恢复记忆没几天,你就想逼他,他在掉下断天崖后几乎九死一生,你和宁泽那孩子派出去找他的人都要荡平了忘忧谷每一寸土地,好容易宁瑞好好地回来又恢复了记忆,而今又是这种时候,你便如此迫他接下锦盒。你就不怕日后这孩子会悔不当初,自责一辈子?”

  “师兄,我又何尝不知这些,但我没有办法。与外如今宫中朝内都不太平,刘成儒也开始蠢蠢欲动,这两年我们攻占下南方襄国后,天下形势已变,现在慕容青合带着慕容青书已经追到了梵音寺此地,用如此三个致命条件要挟与我,战事随时一触即发。”

  “与内泽儿体内的噬魔才刚刚压制下来,可而今灵霄峰诸天阁上已经似有所觉步步紧逼,谁能知道泽儿体内噬魔能压制多久?东方燕国慕容青合既已动,那西面封国楚天阔的玉剑山庄怕也已经开始筹谋,对泽儿所有的一切举动怕是将来都会从暗地里变成了明面上。”

  “外国内家我萧峰此次真的要做足万全准备,才能守得住国与家。可师兄最清楚我这身子早就大不如前,为泽儿压制体内噬魔这些年我就已心力交瘁,我纵然身兼占星术和武功剑法也因为内伤隐疾再难精进,

  “我只是怕——”

  “没有只是!”萧成突然打断了萧峰的话,死死盯着他的明眸厉声急道:“你给我记住了,没有只是。这数十年哪一场计谋恶战你不是这么刀霜血雨地走下来,而今你们父子三人才刚刚重新团聚,你就想放弃不成?”

  “师兄,我从没有想过放弃,我只是想多几分胜算——”

  “萧峰——我说了你没有只是,你必须给我撑过去。那个锦盒不到最后时机绝不能交给宁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萧成脸上的狠决让萧峰看得心惊,“当年老统帅是怎么交给你那锦盒的你难道忘了?你自己付出了多大代价你也忘了?难道你想让你的悲剧再在宁瑞身上再演一次?瑞儿这孩子这些年你怎么逼他成长罚他历练,我都没真正插手过。可这次不行,你现在不是交给他锦盒的最好时机。”

  “峰师弟,我和你一样深知这是他将来不得不承担的一切,也是他身为萧家长子的责任。可是你吃的苦楚及心中的悔恨还要让宁瑞也再经历一次?”

  “正因为我经历的太多苦难,所以我才不忍让我两个儿子再经历这些,更不想让宁瑞再走我这条路,但是师兄——我没得选啊!”萧峰此言一出,就觉整个心都犹如刀剜剑刺,疼得不觉又咳嗽起来。

  “咳咳咳——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让瑞儿和泽儿平庸简单,过最平凡宁静的生活。我可以让他们咳咳——不求富贵不求权势、不去习武读书,哪怕一辈子当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我都乐意养着他们。”

  “可是生在萧家氏族,咳咳——身在这刀兵四起的乱世,泽儿又是天生命劫破军,带血饮之光转世的天之煞星,我能不逼他们强大起来吗?咳咳咳——我只要活着自然是拚死护着他们,可如果我死了他们若没有自保之力,咳咳——任何一方势力都能逼得他们兄弟二人入万劫不复之地,到那时我又如何对得起咳咳——泉下有知的云瑶。”

  萧成听罢暗叹数声,竟也无话可说。

  自打萧成与萧峰在少年时期相识,一同在萧家苍龙阁随师尊练功习武开始,几十年下来自己陪在萧峰身边走过无数劫难,他又岂会不知这个师弟心中有多苦,有多难。

  可萧成心中明白,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萧峰走如今这步险棋,至少现在不是时机。

  “峰师弟——我自知你的苦楚,可这些年有多少个比你而今这般险境更甚的布局,你都能一次次闯过去,你又如何会怕今般此境。”萧成再次劝慰道,“我知你心中自有筹谋,可我还是不认为现在是把锦盒给瑞儿的好时机。你现在太过担忧两个孩子能不能全身而退,可你也说了他们是你萧峰的儿子,他们已别无选择。”

  “你若真怕这两个孩子出什么乱子,更不能在此时先出手。峰师弟,今日就听师兄的话,你先别动手,你要真布下那个比当年老统帅给你当年还惊险无比的若大棋局,你敢保证事后你会不悔吗?就算瑞儿能理解你的一番苦心,泽少爷能吗?他可是随了夫人当年的性情。”

  萧峰听罢身子几不可查地一颤,蹙紧双眉间澄澈的明眸在半敛长睫下,看不出任何思绪。可萧成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

  “罢了,今日此举是萧峰莽撞,萧峰不再向瑞儿提锦盒之事,让师兄操心是萧峰的过错,请师兄责罚。”萧峰略显愧色低语。

  萧峰也自知如今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敢在下地认错再给萧成火上浇油。

  说真的,看到萧成而今气势全开的凌厉,真让他多年隐在心中的惊惧害怕再次泛起,必竟萧成当师兄时也和师父一样,可是个随时出手打骂易怒的火爆脾气。

  萧成望着从来都面无表情的萧峰,如今俊脸上难得显出的几分惶恐内疚之色,不由想起刚刚还跪在那里,同样神色的宁瑞。

  这两父子真是一般无二,同样的隐忍内敛,也同样只对着信服之人才会不觉间自然流露内心本性。

  “行了,给我老实儿躺下休息,还责罚你?这些年都由着你折腾下来,到了这梵音寺为两位少爷更让你折腾成这般模样,还责罚你?”萧成边服侍萧峰重新躺好,边念念叨叨,“瑞儿和你一样宅心仁厚,泽儿又像夫人一般精灵古怪。当年锦盒一事发生后,知道真相的夫人气得火冒三丈,提着剑就去找老统帅算帐,整个境安军大营都险被夫人用占星秘术夷为平地,你是花了多大气力才劝住夫人她的,你真忘记了?”

  “呵呵呵,想当年夫人那凤眸似喷火的秀容,执剑要杀人的架势,把老统帅那种昆仑山压顶都能面不改色之人,惊得都不愿回营了。那是还是秦王三殿下的当今皇上都被夫人的剑招吓得上马就逃,生怕跑慢了被砍。师父也是躲在京都里一个月还不敢见夫人,呵呵,那件事真是境安军百年难遇的奇谈,而你也是不顾满身伤痕死皮懒脸的求了夫人半年,才让夫人原谅你。要不是夫人真心疼你,最后终是原谅你,怕是如今连瑞儿泽儿都不能出生了。”

  “唉呀,我敬佩的夫人不止是她聪慧机敏和武功修为,我更是羡慕夫人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你别说,我们的泽二少爷从样貌到性情真是像极了夫人。”

  “你也是,你以为如今还是宁瑞这般年纪可以挺住啊,内伤如此之重又耗去这么多修为,还敢在儿子面前死撑着,还有力气骂儿子?要是老统帅和师父任何一人在世,不直接把你……”

  “……”

  “咳咳咳——师兄,萧峰知错了。锦盒之事我绝不再提,也求师兄别再说了。”萧峰真觉宁可周身锐痛百倍也比得脸红心羞强,都这般年岁了还让师兄唠叨成这样,他任可当初把所有修为全注入宁泽体内,昏死过去算了。

  萧成看着萧峰原本无甚血色的苍白俊容上,如今红霞越染越烈,更是不怀好意的越说越起劲。

  若知道让如今的萧峰显出几分羞愧难堪之色,实在是天下难得的乐事,要不是顾及萧峰面子,萧成都想把叶安和玄智大师找来一起看看。

  “哈哈哈——你说要是你真把锦盒给了宁瑞,将来事成之后,宁瑞,嗯,他倒是没什么,他本就对你这个爹掏心掏肺的,哈哈哈——不过我想就我们萧家泽二少那脾气,也能将你闹腾得……”

  “师兄,你真别再说了——”

  “……”

  斜月如勾,清凉如水的月光笼罩大地。

  房里萧峰被萧成逗弄得,恨不能直接晕过去讨个清静。

  房外跪在廊下的宁瑞悬在嗓间的一颗心也慢慢放松下来,直听到萧成爽朗的笑声后,丰神朗逸的俊脸上也隐衔了几丝笑意。

  刚才虽不知道父亲要给自己的锦盒里究竟是什么,可却在接到锦盒的那一刻,自己被父亲眸中深邃若潭的眼神吓得莫名心寒,那直觉刺骨的如雪冰冷逼得他拒绝的话冲口而出,根本没时间去思考。

  这怕是自己少有的如此冲撞父亲之举吧,好在萧叔赶到的及时,要不自己都不知如何面对父亲。

  这些年下来,只有萧叔在身旁服侍照顾,父亲的阴霾心情才会放松些许。有萧叔在,自己自是心安。

  等父亲睡下萧叔出来后,明日再来请罚啊,如何也应该好好去看看泽弟了。

  自打弟弟醒来,这些天一直守着父亲这里,好像还不曾与弟弟细语详谈,自己也真不是个好哥哥啊。

  萧宁瑞跪在地上胡思乱想着,心思已经完全被弟弟萧宁泽的伤势安好,近年境况所笼罩。

  他完全不知道,他那位让他忧心忧虑的宝贝弟弟萧宁泽,此刻正在对面的东禅院内,与慕容青合明里谈笑风生,暗里剑拔弩张的说着普天之下——更为翻云覆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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