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家姑娘
“敢问姑娘芳名？”陈纨绔追问。
“金……小……小小！小女金家小小！”金小宛努力眨了眨眼睛，死力压住了心头的火气。开店都讲究吉利，想想这是自己接手店铺以来的第一个客人，一定要忍，忍，忍。
“原来小小姑娘，幸会幸会！敢问小小姑娘家住何处？是哪家的姑娘？”陈纨绔笑得满脸都是色眯眯。
“小女金家姑娘，陈公子真是好口才，那您衣服还试不试？”金小宛气坏了，话转得非常不自然，笑容也没有了。
“试，肯定试，不试岂不是唐突了佳人。”陈纨绔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拿过衣服快速走进了内间更衣。
陈纨绔人长得不差，身量又高，不笑不说话的时候一派名流公子风度翩翩的模样，换上月白长袍，显得玉树临风。
一更完衣他就凑到金小宛面前“小小姑娘觉得小生这般打扮如何？”
“极为合适陈公子，显得公子更加气度不凡风姿逼人呢。”金小宛毫不犹豫张口就来。
“那就这件了。今日一见小小姑娘，我对姑娘就甚是倾心，不知小小姑娘有空没有，不如一起吃个茶，附近有一家茶楼，环境甚是幽雅，美人美景，小小姑娘一定会喜欢的。”陈纨绔又开始荡漾了。
这个陈纨绔，还真是会顺杆子往上爬！
金小宛简直咬牙切齿，“陈公子真是会说笑，不过这件外袍可是有点贵呢，一百两银子，不知陈公子付不付得起？”
金小宛眯着眼，挑衅地看着陈纨绔。
“银子是小事，只要姑娘想要，多少都没有关系。”
在金小宛带着怒火的注视下，陈纨绔的眼里反而闪烁着痴迷的光。
“那好啊，陈公子，既然衣服你也穿了，而且也觉得合适，拿银子来吧。”
“余住，银票！”陈纨绔头也不回地吩咐。
“好的，少爷。”余住一抹额头上的汗，将银票双手递了过去。
“小小姑娘，这是衣服钱，您收好。”陈纨绔一副非常乐意当冤大头的模样，笑的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钱货两清，陈公子好走不送。”
金小宛接过钱就开始赶人。
陈纨绔却不想走，“那小小姑娘，不知下次如何才能再见到你？嗯……我下次还想要多挑几件衣裳，府上也需要很多衣裳，你看……”
“陈公子说笑了，小女只是一介女子，怎能时时抛头露面？陈公子要衣裳的话，直接找伙计便是，无需小女相陪。”
“那怎么行？等等，小小……”陈纨绔干瞪眼，眼睁睁地看着金小宛走进内堂，疾步就追。
幸得余住及时拦住了他，“公子公子，天香楼的宴席已经开始了，再不到的话，其他几位爷可都得生气了。”
被余住这么一说，陈纨绔便顿住脚步，敲了敲手上的扇子，最后还是带着家丁匆匆忙忙出去了。
“小姐，一百两耶。”钱多多一脸崇拜。
“小姐，一百倍的价钱啊。”小伙计一脸不可置信。
“那当然，我是谁，我可是金小宛。”金小宛一脸得瑟，看着账本心里乐开了花，陈纨绔带来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
“对了，小伙计，你叫什么名字？”金小宛问着店里唯一一个被前掌柜留下来的伙计。
“小的是个孤儿，自己也不知道原来姓什么，是原来的掌柜的瞧小的可怜，让小的在铺子里帮工，捡口饭吃，大家都叫小的乞儿。”小伙计越说头越低，越说声音越小，直至听不见。
“乞儿？这个名字不好……这样吧，你以后就叫……”
“小姐！”钱多多惊恐地叫出了声，小姐取名什么的真的是个噩梦好吗。
“什么事啊？钱多多，你是不是对你小姐取名很不满阿？”
“没……没有，绝对没有。”钱多多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只是想说，取名是大事，小姐要先好好想想……”
“原来这样啊。”金小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这样吧，你既然这么喜欢他，那我就把你们的名字取成一对儿好了，嗯，让我想想，钱多多……那就财……财来来好了，哎呀，这个名字不错，又富贵，又好听，可比乞儿好听多了，小伙计，你说是不是？”
乞儿听了新名字，开心地笑了起来，“是，是好听多了，财来来多谢小姐赐名。”
钱多多默默地扭过脸，果然阻止小姐取名什么的，是不会成功的。
“好了，财来来。”金小宛收起笑容，面色一肃，“现在呢，你就是我们店里唯一的伙计，你现在可关系着我们金记成衣铺的生死存亡，下面我说的话，每一句你都要背下来，记在心底，千万不能出错。”
“是，小姐！”
“一，从现在开始我要出门寻找新的掌柜，在新掌柜到任之前，铺子就由你来管。价钱你记好了，所有普通成衣一两一件，中等成衣二两一件，上等成衣三两一件，记住了吗？”
“是，小姐。可是我们铺子里最贵的成衣似乎也没有一两银子一件那么贵啊。”
“我知道，那是以前。从现在起，你记清楚了，宁可不卖，也不能错卖，不能亏本，明白吗？”
“明白，小姐。”
“二，要是有人找铺子里的麻烦，不要怕，就说让他找陈国公府去，当然，这话不可大声说，得悄悄地示意，让对方明白就好。”
“是，小姐。”
“三，刚刚的那个陈公子万一再找过来，你就说我是城西金御史家的小姐，他要是纠缠不休，你就让他去金御史家提亲，知道吗？”
“啊？小姐……”
“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就重复一遍。”
“好，一，从现在开始我要出门找新的掌柜……”财来来记性不错，几乎背诵似的将金小宛的话复述了一遍。
“好了，记住就好，铺子就交给你了，做得好，小姐给你加工钱。”金小宛笑眯眯。
“是，小姐！”财来来嗓门分外响亮。
接下来的几天金小宛都跑去了中介行，为寻找一位才能足够又酬劳合适的掌柜而努力。
唉，毕竟未嫁的女子直接开门做生意，还是有着诸多不便的，比如那天遇到的陈纨绔那样的客人。
再抛头露面几次，估计店铺就要被老爹找个借口给收回去了。
“就只有这么些掌柜的可选？”坐在中介行的内堂，乔装打扮的金小宛一脸郁闷。
三十岁的张掌柜原来是做米面的，对布料绣样一窍不通。
四十岁的刘掌柜要提供独立的三进宅子居住。
五十岁的季掌柜笑的很是奸诈，开口就要五十两年俸。
六十岁的葛掌柜不能累着不能气着不能站着只能坐着……
此外，几乎所有的掌柜都不能接受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作东家。
从中介行出来，金小宛很是发愁。
再去求那个贪财的爹，她实在是不大情愿。
这个铺子原本是她娘亲的嫁妆铺子，因为娘亲不擅经营就交给了金兆荣打理，从小就说要留着以后给金小宛做嫁妆。
一转眼金小宛长到了十四岁，就着小时候订下的娃娃亲原本打算过两年嫁过去，对方突然毁了婚，据传言是未婚夫科举中了榜便不愿再娶商家之女。
金小宛为此还难过了好几天。
娘亲余淑香安慰来安慰去，知道女儿爱财就提前找了金兆荣要拿这个铺子给女儿，金兆荣一开始百般推脱搪塞，最后耐不住金小宛一番做戏死缠烂打才勉强同意，却不肯再帮任何忙。
一路皱着眉头思来想去，金小宛走路也走得漫不经心。
转弯撞上一个人，那人瞬间倒地，再不起来了。
金小宛吓了一大跳，看着地上挺尸样的书生双眼紧闭，面色青白，不禁哆嗦起来。
“钱多多钱多多，你过来看看，这个人怎么啦？”。
旁边路人快速围了上来“死人啦，死人啦，撞死人啦！”
看着地上躺着的明显不对劲的男子，钱多多也害怕起来，“小姐，你不会真的撞死人了吧？”
“胡说，你小姐我又没有学功夫，撞一下怎么可能撞死人。”
周围人越聚越多，有人便嚷嚷着赶紧报官。
钱多多害怕地挨近金小宛，小声说道：“小姐，要不我们跑吧。”
现在跑肯定是不行的，金小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镇定了下来。
“你先去探探，看那人到底死了没有？”
钱多多壮着胆子探了探那人鼻息，兴奋地叫了起来，“小姐，这人还活着呢。”
“那就赶紧找人送医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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