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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忽悠死人不偿命


  跟沂蒙山的蚊子进行了无数次亲切友好的交流,顺便在翻身的时候压扁了两只老鼠,数次次几只不怕死跑过来啃他脚底的老皮的老鼠踢开……薛剑强在沂山山区的第一晚过得实在是太充实太刺激了,刺激到他差点没疯掉的地步。他哀叹:“为什么就没带几盒蚊香过来呢?”

  没有从现代买几盒蚊香过来,绝对是他犯下的最可怕的错误!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蚊子的轰炸来得空前的猛烈,薛剑强再也受不了了,爬了起来,离开那跟蚊子窝差不多的窝棚,在外面生了一堆火用烟驱蚊,顺便捏碎一小块压缩饼干,用头盔做了个陷阱开始逮老鼠。不得不说,沂蒙山的老鼠多得丧心病狂,也蠢得丧心病狂,在压缩饼干的香味的诱惑下争先恐后地往陷阱里跳,所以当江涛起来的时候就看到薛剑强身边排了一排刚刚被打死的老鼠,薛大队长还不断从头盔里抓出一只只肥硕的老鼠,嘴里念叨着:“一只战备粮……两只战备粮……三只战备粮……”

  江涛看得一头黑线,敢情在他眼里老鼠就是战备粮呀!

  他走过去问:“我的大队长,你又在干嘛?”

  薛剑强笑嘻嘻的说:“在给大家准备肉食啊。”

  江涛说:“我们有肉罐头!”

  薛剑强说:“你们带的那点肉罐头能吃多久呀?别废话,坐下,把头盔拿过来跟我学逮老鼠!我可告诉你,用头盔做陷阱逮老鼠是一名侦察兵的基本功,学不好这门技巧你可当不成侦察兵的!”

  江涛一脸无奈的坐下,拿出头盔在他的指点下做成陷阱,开始逮老鼠。看他那表情,似乎不大乐意的样子,尽管被逮到的老鼠颇为肥硕,少说也有半斤一只。

  薛剑强瞅了他一眼,问:“是不是不乐意吃老鼠?”

  江涛说:“恶心的玩意,不是还有鸟雀和野兔吗,干嘛要吃它?”

  薛剑强说:“因为它是我们最容易获取的蛋白质来源,懂?侦察兵在野外生存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带太多口粮的,必须自己想办法从野外获取食物,而那时你就得想办法去获取那些比较容易获得、分布比较广泛的食物。野兔、鸟雀这类不大好对付,要花费较大的力气,还不一定能得手,像老鼠就好对付得多了,到处都是,只要一点点饼干屑就能引它们上当,这可是你们的战备粮哟!”

  江涛神色怪异:“战备粮?”看着薛剑强身边那不断加长的老鼠大军的队列,汗毛都竖起来了。

  江涛抓老鼠的本领还有待加强,只逮到两只天就大亮了,老鼠都躲回了洞穴。被蚊子折磨了整整一晚的队员们纷纷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准备早餐。

  早餐居然有新鲜的肉汤喝,虽说有那么一点点骚味,但是对于啃了一个星期的压缩饼干的队员们来说,这丝毫没有影响它的美味,这顿饭大家吃得很香。只是大家丝毫没有注意到江涛那副惨不忍睹的表情……这位可是很清楚那些鲜肉是怎么来的。但是看到薛剑强自己也在大口大口的喝肉汤,他也不好说什么,跟着吃呗!

  李东海那帮游击队员的早餐是压缩饼干加肉罐头,又是一顿美餐,顶级享受啊。吃完之后他便派人去通知其他六个寨子的老海军过来开会,这可是大事啊,不通知他们可不行。

  不得不说,海军确实是个非常团结的军种,哪怕早就失去了军舰,在蒙水沂山之间打了六七年的游击战,那些老海军依然非常团结,只是派人到各个寨子吼了一嗓子,到中午的时候,四百多号老海军基本上都到齐了。他们跟李东海这拨人一样,都是篷头垢面,胡子老长,很多人身上的军装早就烂成鱼网状了也舍不得扔————扔了就没有东西穿了,他们大多赤着脚,少数人穿着草鞋,这些大概是军官吧,穿草鞋成了军官所能享有的为数不多的福利之一了。薛剑强那拨人躲了起来,张东海这拨人则全部换装昨天缴获的日械,精神抖擞,这帮老海军当然不可能忽视他们手里的家伙,更不可能忽视他们摆在地上作展览的两挺92式重机枪和从薛剑强那里借来的三门82毫米迫击炮,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见面就冲张东海叫:“老张,发财了啊,一下子搞到了几十条三八式步枪,两挺重机枪……我说这炮是哪国的货?小日本没装备这种制式的迫击炮吧?你从哪里搞来的?”

  张东海一脸得意,不过还是挺谦虚的说:“没什么啦,昨天我们可是差点连命都搭上了,幸好有贵人相助才有了这么点小小的收获,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一个胡须泛白的老军人给了他一拳:“好小子,夸你两句就得意上了是吧?不值一提是吧?不值一提就给我们,你不稀罕,我们可稀罕得很!”说着作势就要搬。

  张东海很大方:“你们稀罕就拿去吧,只管搬……不过那三门迫击炮得给我留下来,这玩意儿你们不能拿。”

  他这么一说,大家反而愣了,几位舰长都瞅着他,一脸关心:“你……没病吧?”

  张东海说:“老子清醒得很!我再说一遍,这里的东西你们看得上眼的只管搬,只要别动那三门炮,爱搬什么都可以。”

  这下大家不觉得他有病,而是觉得他已经疯了:“老张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的日子不用过了?”

  张东海嘿嘿一笑:“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实话告诉你们吧,老子马上就要离开这活见鬼的山区,重新回到大海去,当回海军了,这些玩意,我当然不稀罕!”

  轰的一下,这四百多号老海军全炸了……

  ……

  薛剑强在不远处看着张东海在众人的团团包围中挥舞手臂唾沫横飞,把那帮老海军忽悠得找不着北,不禁说:“这哥们是铁岭来的吧?怎么这么能忽悠?”

  何平笑:“这怎么能叫忽悠呢?这叫说服!”

  薛剑强说:“说到底还是忽悠。不过啊,会忽悠也挺不错的,越早说服他们越好,给老子省点时间。”

  正诽谤着,张东海从过度热情的人群中挣扎出来,冲这边叫:“薛长官,让你们的出来吧!”

  薛剑强冲那帮队员叫:“打起精神来,该我们出马了!”整理一下衣领,把头盔扶正,咳嗽一声,迈着八爷步从林子里走了出去。特务连都是一副憋着笑的表情,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昂首阔步走了出去,不必说,他们那精良得令人发指的武器装备在老海军中间引起了阵阵惊叹,这些自问见多识广的老海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手里的枪械,身上的军装,只觉得每一件都很熟悉,但是没有一件是他们认识的……

  张东海指向薛剑强,说:“这位就是薛长官,从第四战区来的,神通广大,能够从国外获取大批先进的武器装备!他扬言可以帮我们弄到舰艇,让我们回到大海,我本人是无条件相信他的……”

  薛剑强直翻白眼,附到张东海耳边压低声音叫:“我操,我什么时候成了四战区的人了!”

  张东海声音压得更低:“不吹点牛皮他们能信么?要不你直接告诉他们,你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连个少校都不是,看他们鸟不鸟你!”

  薛剑强咬牙说:“有道理,真他妈的有道理!”他本人是非常讨厌吹牛的啦,但是嘛,为了把人才拐过来而吹牛……那叫吹牛么?本着语不惊人死不休,该忽悠时就忽悠的原则,他又咳嗽一声,对这帮老海军团团作了个揖,说:“各位,我乃第四战区的特派员,姓薛,名剑强,按年龄,按辈份,都是你们的晚辈,你们叫我小薛就行啦!这次呢,我是奉第四战区司令的命令,专程为你们而来。”

  一帮老海军嚷嚷起来:“薛长官,你的意思是,是司令长官派你过来找我们的?”

  薛剑强说:“正是!”

  那位胡子灰白的老海军激动地问:“战区司令长官终于想起我们了吗?他有什么指示?”

  薛剑强挠了挠头,说:“那个……说起来话就长了,我得从现在的大局说起,你们了解当前的世界局势么?”

  几百号老海军整齐划一的摇头。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们躲在这兔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山沟沟里打了好几年的游击,别说电台,连张报纸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知道当前的世界局势!大家叫:“我们好久都没有获得过报纸之类的东西了,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薛长官你给我们说说现在的世界局势呗!”

  薛剑强说:“现在的世界局势啊,那叫一个好,大好,一片大好!在欧洲,德军颓势尽显,苏联红军正像洪水一样朝华沙涌去,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已经将东欧给淹没了;美英联军在亚平宁半岛登陆,往德国佬的腹部补了狠狠一拳,眼下盟军正在策划一次规模空前的攻势,投入几百万大军直接登陆西欧,一拳干挺德国佬,可以说,德国佬已经是秋天的蜢蚱,蹦不了多久了。而在太平洋战场,美军是势如破竹,屡屡将日本舰队打得大败亏输,日军接连败北,战火都烧到塞班岛来啦,顶多再过一年,强大的美国舰队将打到日本本土,那帮狗日的的末日快要到了!”

  老海军们顿时喜形于色,发出震天响的欢呼。

  薛剑强声音提高了三调:“即便是在亚洲战场,日本人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在滇西,我军集结起二十万装备精良的大军,向龙陵、腾冲发动排山倒海般的攻势,誓要在一年之内将日寇赶出滇西,攻入缅北!我强大的驻印军同样在厉兵秣马,一旦时机成熟马上反攻缅甸,打通滇缅公路,洗雪野人山之耻!”

  老海军们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几乎落泪。虽说大家是盟军,但是外国人打得再漂亮,那也只是外国人的胜利,他们打心里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打一场胜仗,一场大胜仗!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正在变成现实,胜利不再是奢望了。

  “华北的局势你们都知道了,在百万游击队的游力之下,华北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烂泥潭,每天都在吞噬着日军海量的兵员和物资,八路军转守为攻,接连攻克多座县城,日军全无还手之力。形势已经非常明朗,日军败局已定,就算我们不打,就这样拖着也能把他们拖死!”说到这里,薛剑强话锋一转,露出了狼外婆式的笑容:“美国盟友们深深的意识到中国战场的重要性,从去年开始便不遗余力对我们实施规模空前的援助,用他们的火炮坦克将我军整师整旅的武装起来。除了陆战装备外,他们还有意提供一些舰艇,让我们有能力对日军海上运输线路展开破袭,最迟两个月,这些舰艇就该送到了……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有战舰却没有水兵!战区司令长官痛心疾首,说我们中国海军从来都只有人等舰,没有舰等人的,派我过来四处寻找那些在江阴沉船之后转战全国战场,誓死不降的水兵们,请你们回去,回到大海去,那才是你们的战场!”

  张东海暗地里冲薛剑强竖起一根大拇指。

  薛剑强回敬他一根中指。

  那帮老海军全然没有留意到这两位那点小动作,只是在发愣,似乎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

  半晌,不知道谁带的头,大家嗷的一声,嚎陶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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