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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迷雾重重回环计


  这日之后,太子与太子妃情深似海,共赴安国寺为先皇祈福。太子妃深感太子之伤痛,伤心过度,回宫之时已经晕了过去。二人听见此传言都只是一笑置之。

  沈思容清楚,自此以后,在宫中她多了一样安身立命的东西。可是萧元启的宠爱能得到几时?而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必须稳稳的站住脚。

  在一切都很平静的时候,在王家渐渐没了动作的时候,在某一个静谧的深夜里,一封边境急报传了来。那涂着大红重漆的军报,一路来晃花了所有人的眼。无论是守城的将士还是城中的百姓,抑或是闻讯而来的官员,乃至宫中上上下下几千人。

  那封军报是从西北边传过来的,萧元启将那军报看了又看,好看的眉眼拧在了一块。是夜,沈思容在揽月殿已然睡下了,写意慌张的将刚刚听闻了消息报了来,她来不及耽误,便随手披上衣裳挽起头发,匆匆赶到崇文殿里。

  崇文殿内灯火通明,沈思容走带门口时,适逢禀报消息的人被带下去。沈思容拢了拢披着的裘衣挡住脸,那人一脸的疲态,看见她单膝跪地行了一礼,让人一看便知是常在军旅中的人。

  “殿内可还有人?”沈思容拦住送那人出宫的公公问道。

  “回娘娘,屋内还有几位大人。”

  沈思容浅浅的颔首,便自行到了偏殿等着,隔间的声响断断续续地透过墙壁传了过来,那声响不出所料就是摔物品的声音,可见今日萧元启是动了大怒了。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天色隐隐有大亮之色,隔壁殿内的大臣们才纷纷出来,沈思容派人送来一壶茶端在手中迈了进去。

  眼前穿着黑色绣蟒龙纹的男子,面色苍白,疲态尽显。沈思容进屋后,萧元启只是动了动肩胛却不曾抬头。

  沈思容知道他此刻心中不顺畅,也不问话。将茶放在矮几上,慢步走向御案。她弯腰拾起地上被弄乱的奏章,放到御案的右上角。萧元启忽而抬头,将沈思容整理好的奏章又重重摔了下去,那奏章顺着沈思容的脚边而过,裙摆被吓得一惊,摇摆不停。

  “滚……”大吼一声,萧元启怒目瞪着殿内诸人,宫人们无一不心惊胆颤的缩着身子退了出去,连殿门都来不及关上。

  门外脚步声渐远。

  “西北边,乱了?”

  沈思容轻声问道,她知道后宫女子不该参政,但是也总想着尽自己一份心意。

  “是。西昆国的十二王爷带着重兵压我昌黎边境。”

  “十二王爷?”

  “就是若兰的父亲,她是西昆国的蓝若郡主。”

  萧元启先前不曾将这些细细的说给她听,此时说出来便是告诉沈思容,他现在是信任她的。

  “她的父王,难道是为了她而来?可是……”

  沈思容心中如惊雷劈过,一道乍响在脑中嗡鸣,若兰是郡主,还是西昆国的郡主。可她不是已经死在了皇宫的暗牢中了麼。她伪装潜入昌黎国,是有错在先。但是她人死在了昌黎也是事实。换个立场想想,无论蓝若郡主是否在西昆得宠,西昆想必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对昌黎不利的。

  萧元启安抚地拉住沈思容的手,两只冰冷的手相互挨着,渐渐有了暖意,这暖意在二人之间涌动着。殿内的气氛也暖下来不少。

  “她的父王自然是要替蓝若郡主报仇的,可是,我却不担心他是冲着我来的。若是我安排的不出差错,他倒是能帮我顺利登基。万不得已的后招我也准备好了,不是还有你吗?”萧元启在一番安抚后所说出的话让沈思容百思不得其解。

  安排?安排了什么,这是沈思容不知道的,更不明白的是,什么叫做万不得已的后招,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可还记得那一日你熬了整夜替我赶绣出来的香囊?”萧元启眸中寒冷之气顿消,指腹在沈思容的掌心轻柔的摩挲着画圈。

  沈思容念及那日萧元启让她帮他一事,便是赶制那上边绣着紫黑色的腾云纹的香囊,她按照萧元启的描述,完成后在香囊的正方还绣上了一个大大的福字图纹,巧妙的是这个“福”字对着光亮看去,中央会显出一个淡淡的“若”字。

  “我记得,你说那个香囊可以帮你。”沈思容挑眼回着。

  萧元启点了点头,他松开沈思容的手,从袖口中拿出那个香囊:“这个是蓝若郡主和淑妃勾结的证物。这个便是我引导西昆十二王爷的利器。”他将唇贴在沈思容的耳边低低的说道。

  “可是你知道利用西昆王爷,那淑妃他们自然也会先一步连上线啊?”

  萧元启一声轻哼从鼻息见流露,似是嘲讽:“可惜啊,他们一直都不知她的真实身份,他们到现在也只认为若兰是被领回来的孤女罢了。”

  脑中将一切连成一线,沈思容大致想明白了,萧元启刚刚的一场暴怒怕也只是伪装吧。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也部署得很清楚,只等着事情发生而已。

  那么西昆的十二王爷做出这番举动就是要为了蓝若郡主报仇了,但萧元启偏偏早就做了安排,将这样的火生生推到了淑妃那边,这样,王氏一族就没有阻拦萧元启登基的能力了。不过……

  “谁能将这个香囊作为证物交与西昆王爷?谁又能让他相信你所说的?”沈思容接过那个香囊细细看着,这是自己所绣,必定和蓝若郡主所绣有所区别,这哪里能拿去骗到西昆王爷呢。

  沈思容的眼眸向内敛去,里面充盈着满满的担忧。

  “一切皆在我掌控之中。”萧元启让沈思容坐在他的腿上,额头紧紧抵着她的背,简短的几字间满怀着王者的自傲。

  “这一着太险!那西昆的王爷欲乱我昌黎边境,对你登基影响也是极大的。更怕的是,万一造成战乱,那殃及百姓便得不偿失了。”

  沈思容总觉得这一步走得太过危险,若兰的父王可以作为他的助力,同样也是引狼入室,坏了这昌黎的河山。

  萧元启抬起头,玩弄着沈思容的发梢,低笑了一声:“孤早就安排好了。”

  听见那一个孤字,沈思容的心往下坠了坠。这个称着孤的男人才是他的本色吧,那般得柔情似水都不过只是偶尔间的点滴。可是为了那些点滴,她也依旧是愿意在这不见天日的深宫中陪着他的。

  “怎么?你在担心吗?”萧元启见沈思容蓦然沉默,关怀的伸手在她的脸颊边划过。

  “只要你胸中有数,平安无事就好。”沈思容的脸颊上薄薄的战栗着,她莞尔一笑。

  萧元启轻“嗯”了一声,目光凝在沈思容的唇角,他低下头去又突然停住。眸色渐浓,他将沈思容从腿上扶起,竖起食指在沈思容的唇上轻轻点了点,口中的声气加重,淡漠而疲惫:“你回去吧,孤还有事要上朝与大臣们相商。”

  微微讶异后,沈思容面无异色地起身拜了拜,转身退出了崇文殿。

  殿外有两名有些眼生的内监站着,见到沈思容出来二人皆往后推了一步。

  “你们在此作何?殿下不是吩咐你们通通退下吗?”沈思容看见这二人立于殿外才知萧元启适才的反应是为什么那般奇怪了。

  其中一人回道:“娘娘有所不知,现在已经是五更了,殿下该去上朝了。”

  “哦?”看了看天,确实是到了上朝的时辰了,只是因为阴暗的乌云遮天,所以显得时辰还早。她抬了抬手让二人进去,自己的心里却压了沉甸甸的一块。

  这天的朝堂就好像是乌云翻滚着的天空,只差那惊雷滚滚从天而降。

  朝堂上一派主战,一派主和。主战的是王褚为首的大臣们,他们以为这是西昆趁着昌黎国丧之际前来挑衅。必须要向西昆国彰显出我昌黎的国威。主和的是以左丞陈训为首的一派,他们上奏表示正值国丧期间,而新皇即将登基,此时开站实为不利。

  “秦铮,你说说。”萧元启听完了两派大臣所言,点了点站在一旁不曾说话的枢密使秦铮。

  秦铮和萧元启对视一眼,恭敬的拱手道:“臣有一言,还望殿下仔细斟酌一番。臣以为不论是战还是和都要先弄清楚一事,这西昆来犯是为何事?”

  说着,秦铮看了看众位朝臣,见并无人打断才继续道:“西昆的十二王爷是西昆国手握重兵的大将,但是据军报来看,他并不是想要倾国之力而进攻我昌黎,此次压境的原因是值得琢磨的。”

  “不错,秦爱卿所言也正是孤所考虑的,孤以为情势不明而妄下结论实为不智。秦铮听命,你着人去边境重地带着孤的手书与西昆十二王爷相谈,孤倒要看看,他西昆此番动作,目的在何。”

  萧元启与秦铮好似唱着对角戏一般,不容其余大臣质疑便将此事定了下来。王褚率先跪下大呼英明,萧元启看着他的头颅,阴厉之气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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